的毒性持续蚕食他的身体,他有一种预感,自己能支持的时间,估计也只剩下几个小时了。
他打算将杨絮依送到b市。
然后……然后他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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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依慢慢从医药箱里摸出了小瓶装的酒精棉花球,用附在瓶身边上的塑料小镊子夹着,递过去:“你先擦一擦,别发炎了。”
然后继续摸索感冒药。
谭啸顺从接过来,可对于他的伤口,这个小棉花球并没有什么用。
况且他的右手也开始有些颤抖,接过之后,突然没有抓稳,小镊子掉在了刹车旁边。
正侧着身子在后面翻找的杨絮依顿了一下。
她一直用精神力观察这一边的情况,见状,忍不住蜷了蜷纤细的手指,心里说不出有什么滋味,当真是五味杂陈。
男人漆黑的眼眸霎时间深沉。
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才华、智商、能力……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用场了,这种落差感,像一块巨型的石头,压在他心上。
他的头发原本打理得齐整清爽,然而此时大部分头发已经被冷汗打湿,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狼狈,好像曾经的狼王被迫在密林深处舔舐伤口。
谭啸,谭啸。
谈笑风生。
他曾经是那样耀眼那样光芒万丈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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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絮依的手从后座收回来,她的掌心躺着几片退烧药和一小支咽喉药水,又顺便拿了一瓶矿泉水打开瓶盖,递过去:“先吃点药,等到b市了我们再去找医生看看,伤口还是要去处理一下。”
男人收回情绪,暂时止住右手的颤抖,先接过药片塞到嘴巴里,才又伸手接过水:“嗯,等会再说。”
他把矿泉水拿在手里,就着开口喝了一口,咽下药片,却没有把水还给杨絮依,而是口朝上塞在车门下的杂物格。
他不确定被丧尸抓伤的他喝过水之后,那水中是否也有传染物,不能让小姑娘再喝到。
杨絮依举着瓶盖等了一会,突然意识到谭啸为什么不拿回水瓶,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把瓶盖递给她:“瓶盖盖上吧。”
“咳,嗯。”谭啸尽量不想多说话。
他咬牙把左胳膊的绳子系得更紧,然后发动了车子。
暗色的越野车前后进退了一会儿,调整好角度,往铁门外开去。
开向未知的旅途,这剩余的几小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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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持续的开车,是一件非常疲惫且耗费心力的事情。
更何况谭啸此时是一个被感染者。
他单手控制着方向盘,左手垂在身侧,他的手已经不再滴血,只是整个胳膊呈现一种病态的苍白,伤处是暗沉的青黑色。
他之前用酒精清洗的时候,将胳膊伸在窗外,所以虽然车窗破裂,驾驶座周围并没有留下血液。
之前沾血的衣裳也丢到了外面。
基本上血腥味很少。
大致不用担心血腥味引来丧尸,谭啸勉强打起精神专注开车。
他还可以用异能,只是脑仁时常疼痛。
双眼似乎也有点失去焦距,他又觉得牙齿有些痒。
真是个不好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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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去的时刻,他们多次途经丧尸,最惊险的一次,三只丧尸拦在路上,谭啸直直加速冲撞过去,如同撞在三块石头上,结实的越野车头也凹陷了一块。
杨絮依在座位上脸色苍白,嘴唇抖动几下,却并没有叫出声来。
一只丧尸企图往车厢内钻进来。
谭啸几乎下意识地挥出一拳。
“嘭!”
“嗷嗷嗷嗷……嗷嗷嗷……”那只披头散发的丧尸突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猛地飞了开。
男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
伤口已经没有血迹,只是深深的黑色,而这种黑色伤口甚至有了愈合的痕迹,但相对的,整个胳膊的颜色变化都扩大了。
左臂已经麻木。
却又好像涌进来更多的力量。
一种让他恐慌的力量。
这世上,没有得到什么东西是不用付出代价的。
丧尸的力量,丧尸的躯壳。
他,越来越不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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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细想,谭啸踩着油门,越野车呼啸而去。
丧尸被甩在身后。
直直开了
杨絮依的手指悄然拽住了谭啸的衣摆。
感觉到姑娘的依赖,谭啸有点想抽出一只手,去抚摸一下她的侧脸,或者揉一揉她的头轻声安慰她……就像曾经的几千个日夜里,他对她做过的那样。
可他看着自己的手,那只色泽诡异的左手,连没有受伤的那只右手的指甲盖上都泛起了青黑。
我该如何触碰你?我的姑娘?
我该如何告诉你?我的姑娘?
就像电影《剪刀手爱德华》里说的那样,“如果我没有刀,我就不能保护你。如果我有刀,我就不能拥抱你。”
他看着自己的手许久,张开五指,又收齐。
一只纤细柔软的手突然伸过来。
覆在了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上。
姑娘柔柔地询问:“刚刚是撞倒石头了吗?阿啸你的手有点凉,不舒服的话,我们原地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男人的眼睛看着那两只重叠的手,思绪突然有点散。
当年他还是一个少年,而他的姑娘,也只是一个软包包的白团子。
他伸手握住了那在摇篮上空挥舞的小手,软绵绵的,热乎乎的。
就再也不能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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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缩在后座,看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