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端详了良久,我还是把相框塞进了行李箱。这么多年,我到哪里,它们也跟到哪里,这照片中的两个人,给过我非常多的复杂感情,有爱也有恨,有喜也有悲。经历得越多,越无法割舍彼此。
这一程,共有三辆车。倪喜红和其家人坐林之远的凌志。还有一辆载着林之远给倪喜红亲戚朋友带的礼品。
崔西晨作为男方林之远邀请的嘉宾也在回冷水的行列里。
之前,倪喜红怕我旅途中一个人要开十几个小时的车太辛苦,说已经给我找了个司机,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司机却是崔西晨。
一切都很唐突,可是看上去又合理。倪喜红之前一直反对我和崔西晨再续前缘,那是因为崔西晨的人生与我不可同r而语。现在,崔西晨已经渐入佳境,她或许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重修旧好了,所以才安排这一切。
我是愤怒的。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跟倪喜红谈谈,在崔西晨这件事上,我对她的做法很难认可也很难接受,尽管她的出发点全是为我,但我的人生是由我来做决定的。若不是她的婚礼,我或许在她面前早已陈债新账翻了个底朝天了。
一路上,因为车里还坐了别的嘉宾,我和崔西晨都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我的心情很暗沉,所有的前尘往事在心底翻涌着,让我的思绪混乱不堪,无法集中精力开车。
第196节:第十章 婚礼(28)
崔西晨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提出由他来开。我不想逞强,全线高速,心情和精神不好很容易出事。
崔西晨顺手拧开了cd,我尴尬地发现那些歌还是曾经他爱听的。那首《难道真的我能忘记你》我曾用了整整一周的晚上才教会他。他什么都好,就是五音不全,那也是他不在卡拉ok唱歌的原因。
我把头靠在车座上,闭上了眼睛。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好多的梧桐树叶,葱绿的树叶间还可窥见青白耀眼的天空。很长一段时间,这些树叶垄断我所有的思绪,让我没有办法想任何事情。被它们催眠般,我很快地睡了过去。
这一路我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等我醒来时,车子是停在路边的,车里的人全都不见了,音乐也没有了。看看时间已是下午两点了。车窗外绿树成荫,不远处是一座外围镶嵌着竹篾,顶上铺着茅草的一家叫龙府鱼庄的食府。已经到湖南境内了。
一定是我睡得太香,他们不忍心打扰我,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并不饿,倒是被窗外的风景给吸引了。国道两旁的稻田正蔚然一片。五月是我最喜欢的季节,一切显得那样欣欣向荣充满希望。忍不住,我下了车,闻着泥土和稻谷的芳香,沿着国道朝车会开往的方向慢慢地走着。
风吹过,吹起柔和的碧波。远处是重重叠叠的山峦,湖南的山虽然比不上桂林的那样钟灵毓秀,却自有一番绵延深长。这里宁静悠远,偶尔能听见潺潺水流声。这情景,让我想起罗唯说过的那句“晓耕翻露草,夜榜响溪石。来往不逢人,长歌楚天碧”。
浮华盛世里,我们为生活把自己磨炼成金戈铁马,一路冲锋陷阵,只想为自己赢得更多,可谁的内心没有一块宁静自然的土地,渴望在这块土地上过着轻松悠闲的r子。
眨眼间,我离开湖南有四年了,这里的山水沉静温柔,有一种欲将我召回的魔力。
我站在一棵梧桐下,对着连绵起伏的绿s麦浪深深呼吸,闭上眼睛,让轻风抚弄着我的头发,在我的裙间逗留,在我的脸上栖息。
第197节:第十章 婚礼(29)
“不饿吗?”
转过身,是提着盒饭的崔西晨。
“看你睡得太沉,不忍心打扰你。我给你带了盒饭,这家的鱼做得很不错。你趁热吃吧,他们还在吃,还要一会儿。”他说。
我拂开被清风吹乱的头发,接过他手中的饭盒,往回走。
“就在这里吃吧,空气很好。”
“哦,我没有胃口,待会儿吃吧。”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让自己看上去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我不想再一次失去分寸地丢盔弃甲。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昨晚你没有睡好?”他看了我一眼。
“还好。”我低下头,眼睛无焦点地扫过路边的无名小野花。心是慌乱的,像多了一只麋鹿。
话题在我们之间总会戛然而止,要说的有千言万语,可每一句都会反复在我们心里辗转踌躇,说与不说,仿佛是内心里重大的一个决定。害怕多言,就会泄露自己的内心。关于他出狱后的这些事,我已经十知八九,不想虚假地去问这问那。或许,他如我一样,虽然恋情已成往事,也不会客套到像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
不管如何不堪,我们心里都为彼此留着一个带锁的抽屉吧?
“工作还顺利吗?”
“还好。”
还真是够客套的,我有点自作多情地以我心度他心。念头一转,我也礼貌回问了他。他说还算顺利。
想问问他和啤酒女的事,还是没问。因为刚想到这个问题,胸口就像被蜜蜂蜇了一下似的痛开了。
“听说罗唯这几天要去威尼斯了?”
真是明知故问,无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