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就在她面前。
那是汽车的保险杆。眼前的保险杆正要从她身上强行辗过。是辆红s低底车。
保险杆无声地辗过她的身体。肋骨一根根断裂,逐渐压迫胃囊及心脏。这一切都像慢动作播放般缓慢且清楚。
美菜绘知道她正被车辗过。她的背后似乎有一道墙,而她就在车身和那之间呈现三明治状态。
她想放声大叫,却叫不出来。她想抵抗,却无能为力。脊椎和腰骨正逐一碎裂。
她知道她会死。现在的她正一步步地濒临死亡。
这时,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许多画面。她想起小时候曾和母亲手牵着手去参拜附近的神社。母亲那时还很年轻,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当时美菜绘穿着和服。半路上还因为草鞋磨破了脚而嚎啕大哭,爸爸因此买了双凉鞋给她。父亲那时也很年轻。父亲虽然只是家小电器行的老板,不过靠着童叟无欺和细心的售后服务,在客人之间颇受好评。
小学时的好友小成,现在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在那段期间,她和小成一直形影不离。两人一同上钢琴课。为了发表会,两人还挑战了四手连弹。但最快乐的时光,莫过于两人追星的那段时间。小成家有许多明星杂志,两人还曾经剪贴收集过自己最欣赏的明星图片。她们也曾寄过联名信给某位明星。
车子继续从她身上辗过。内脏开始逐一破裂。混合了血y、体y及未消化物的y体,自仅存的食道内逆流而上,然后从美菜绘的嘴里大量涌出。
大脑的思考回路几近停摆。美菜绘的大脑功能只能再供她看最后一幕影像。
画面转到高中时代。从小她的志愿是成为一名钢琴家,但是升上高中后她发觉了自己琴艺的极限。不过同时,她也找到了新的目标——演戏。受友人之邀看了某个戏团的彩排后,她觉得这才她命中注定的工作。而且,她爱上了一位剧团中的青年。他从国立大学中辍,一面打工一面朝正式演员的目标迈进。
圣诞节当晚,在他没有足够暖气设备的公寓里,美菜绘将她的第一次献给了他。第一次x经验并没有带给她快感,有的只是感动。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从男人口中听到“我爱你”这句话。
但是,美菜绘和他之间的感情只维持了数个月便宣告分手。原因是他突然放弃了演戏事业。他没和美菜绘多做任何解释。只记得他丢下一句“这个世界没这么好混”,从此便不曾出现在美菜绘面前。
那时她甚至想一死了之。她每天都在烦恼要怎么死,要用什么方法死。不过,就在这些烦恼中美菜绘又重新站了起来。
此后,美菜绘就不曾再认真思考过她的死亡。当时她以为死亡已经和她无缘。
但是——
死亡并非离她而去,而是虎视眈眈地在她身旁伺机而动。
内脏完全破裂,腹腔的肌r紧贴背部。像被压烂的蕃茄,r块和残缺的内脏从撕裂的皮肤中迸出,血y四溅。
美菜绘知道一切即将结束。再差一亿分之一秒她的精神就将要随着r体共同步向死亡。非预期的死。不受欢迎的死。毫无意义的死。
从失恋的打击中重新振作的美菜绘,到了某个乐器场商旗下的钢琴教室里担任讲师一职。一个月内必须出席数次比赛,穿上华丽的礼服在众人面前弹奏乐器其实是件很愉快的事。
她与岸中玲二的相遇也是在比赛场合发生的。他在人型模特儿公司担任设计师,来到会场是为了准备下次的活动勘查场地。
见过几次面后两人因为会偶尔聊聊天而逐渐彼此熟识。有一天玲二约她去吃顿饭。
他虽然不是个能言善道的人,但是谈吐之间却散发出独特的魅力。一些r常琐事,在他稚气口吻的描述之下,让美菜绘觉得十分新奇有趣。
两人在相识后的第三年春天结婚了。美菜绘二十六岁,玲二则是三十岁。
经过了三年岁月。
她对现在的生活并未感到不满或不安。虽然因为没有孩子常遭人指指点点,但是他们对此毫不在意。美菜绘觉得只要有玲二的爱,一切便足够了。而且他和三年前一样爱着她。当然,美菜绘也爱着玲二。
虽然这份爱无法天长地久,但她诚心期盼着这份幸福能一直持续到他们其中一人享尽天年为止。
对呀,我要回家——
模糊的意识转换为强烈的恨意。那是幸福人生惨遭扼杀的恨意。
这份幸福原本应该还会持续十几年的,为什么现在就要夺走我的幸福?我不甘心……
美菜绘的目光直视前方,瞪视着那个辗过她身体的驾驶。
不可原谅!就算我的r体消失了,我也要恨你——
燃尽了憎恨的生命之火,美菜绘依然瞪着对方。
唉,我还不想死。玲二,救我。
我不想死。
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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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客人在打烊前三十分钟,也就是一点半的时候进入店里。店内没有其他客人,两位女店员也离开了。妈妈桑千都子因为感冒休息,店内就只剩下雨村慎介一个人。其实他正盘算着早早收工打烊。
那位男客人进来之后不断环视店内。他黑s的圆框眼镜镜片,反s着天花板的灯光。然后他问慎介:“你们店还没打烊吧?”语调就像是朗读课本般毫无抑扬顿挫。
慎介回答:“是的。”虽然觉得很麻烦,但是如果一个不小心被妈妈桑知道他在关店时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