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进京,二十岁中探花郎,隔年尚了安平公主,从此致力学究,算一代名士……”
陈氏的话顿了一下,这是她宗卷里对颜卿的描述,她脑海中记录了京中不知多少大小人物的宗案,这颜卿自然也在内……但此时却可以补充上几句了,
“不过,这是明面上的,实际上你一直在以驸马的身份,掌握顺元皇帝暗中力量,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见不得人?”颜卿讶异了一下陈氏对他所为的评价,却依旧不以为然,“哪个皇帝手中没有沾染过血?”
这话说的没错,就是周允钰手中的暗卫,也处理过不少污糟事情,有的时候并不能看有罪没罪,该死不该死,皇权的时代,只看有无必要。
“也包括数百幼童的生命吗?”
陈氏淡淡道,颜卿,他还真并不知道那件事情,这让陈氏有些惊讶,但也稍稍平复了些她心中被翻起的恨意,他也是她去世父亲曾经提点过的人,然他却执迷不悟,对不值得效忠的人,效忠了一辈子。
陈氏冷嗤一声,“你不知道?也对,他怎么敢让你知道!”
“周允铎是知道的,但是这么多年,他也不敢告诉你!”
陈氏的话宛若石破天惊,周围全是倒吸口气的声音,有些人遮遮掩掩一辈子的事情,她就这么三言两语给当众说出来了。
第106章:天惊
“陈沅!”呼哧呼哧,好几个京中隐退多年的老家伙们都骑马赶来了,其中还包括陈氏的哥哥陈清,但他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陈清在京中听到有人要寻那多年前的隐世谋士,他就觉得不好,但还是来迟了。他这个妹妹,就连他的父亲也管不住,他更管不了。
陈氏只对她这哥哥微微点了点头,就不再理会他那焦急的神色。
当然,她也知道她哥哥为何焦急。其实,若她的瑶儿不是当今皇后,她和周允钰之间也没有建立起一定的彼此信任,她许会换一个方式,或者选择将这段往事随着他们这一辈的人埋葬。
但前有段之澜,现有颜卿,以后许还会有别人追着这事不放,那就说出来好了,但看他们有没有承受的能力!
陈氏的话猛地抽去了支撑颜卿身体的大半力量,他踉跄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幼童……”他死死盯着陈氏,不敢相信。
“就是你以为那个意思!”一国皇帝猥亵幼童,外表有多光鲜,内里就有多丑陋,不造他的反,造谁的反?
“西郊的昏黄陵里的一无名碑下,埋着数百被虐残的尸骨,邱贺……还记得他吗,是他专门从大虞各地拐来容貌出众的孩子,来取悦一个……丧心病狂的皇帝!”
抽气的声音不断响起,却不是在意陈氏直言不讳的谩骂,而是惊诧顺元皇帝的行为。
要知道,在场的除了士兵,还有一部分的后宅妇人,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办法忽略那镌刻在血液里,对爱护幼崽的本能,妇人尤甚。
对幼儿下手,无论今世,后世,或者任何一个时空,都是犯众怒的行为,即便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骂得好!听到陈氏所言的人,恍然过来,莫不在心中添上这么一句。
容老夫人的嘴唇抖了抖,已从瞠目变成了泪目,十八年前,陈氏yòu_nǚ失踪的事情,突然从脑海中蹦了出来,她看着陈氏那始终挺直的脊背,难以想象这么些年,她究竟承受了什么?
她不愿回京,不喜京城,原来如此!
她十一年前或胆大包天的行为,已然得到了以容老夫人为首的人的谅解,陈氏不是为了争权夺势,不是为了炫耀才华,她只是作为母亲,为她的女儿报仇,如此而已。
邱贺和颜卿算是顺元皇帝暗中的左右手,但邱贺许才是顺元皇帝真正放心的人,顺元皇帝可不就不敢让颜卿知道嘛……
当然,邱贺的下场是千刀万剐,足足熬了三天三夜,陈氏才让他血尽而亡。
陈氏还记得她父亲对颜卿的评价,性情中人,他的确对得起这个评价,因为顺元皇帝的那点知遇之恩,心甘情愿尚了公主,弃了仕途,心甘情愿隐在暗中,时到今日,还想着为他报仇,为他的儿子效忠。
他被那父子蒙蔽了是非的眼睛,蠢得可怜!
“咳咳咳……”颜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丝帕也捂不住那不断呕出的鲜血,陈氏的话彻底压弯了他的脊背,“菲菲……”
他不由想起他至今失踪的幼妹,颜菲,他猛烈地摇头不敢深想,但那些画面和片段,已经不为他主观意志所能控制。
“哥哥一定可以考中,菲儿等哥哥回来!”
辽东颜氏没落,算得上嫡系的,只他和三岁的幼妹,以及几个老仆为伴,他一心一意出人头地,就是想振兴颜氏,可是自来都是雪中送炭难,落井下石多,他十五岁便遍尝艰辛。
却也因此对第一个对他伸以援手的人,极尽感恩。
他知道顺元皇帝是喜欢他的,不是皇帝对臣子,而是带着占有欲的喜欢。但他身负振兴颜氏一族的使命,绝无成为佞臣的可能,他所能回报给他的,只有他绝对的忠心。
所以这么些年,他遍寻大江南北,却始终找不到的妹妹,很可能就是被他一心效忠的主子给害了吗?
“咳咳咳……”他依旧不断地呕血,恍若要被心和肺都呕出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往事揭开了那层掩盖在他理智上的迷雾,越发明晰起来,拐走颜菲的人贩子所往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