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下杀手再嫁祸给他人,箭一发而双贯,此计毒辣之极,怎不令我齿寒?
想到此处,越发怒极难忍,面上青白一片,“此事除去你我,锦都可有第三个人知晓?”
萧綦抿唇摇头,“我此番易容回京便是为此,七殿下深知王爷碰也没碰那批军粮,朝中根本有人难容他们兄弟,想要一石二鸟!想到这点时殿下已经明白,他与王爷都不在锦都,玄畿宫里不日必生异端,当即命我数百里加急不分昼夜火速回京打探情况,如果情况属实,他好安排大军早作准备‘‘‘‘‘‘”
心中微一揪紧,我一连串颤声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想着宫里!七殿下他自己没事么?军中药材还能坚持多久?眼下军心如何?定州的局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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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月沉沉藏海雾(2)
萧綦正色道:“王妃勿需担心,殿下暂时一切都好!如今定州军心虽有震动,好在殿下威名素著,深得将士们的敬仰与爱戴,军中爆发瘟疫以来,他曾数度亲往隔离大帐探视病员,以身犯险,毫不避忌,将士们都非常感动!滇南各个蛮夷部族先前屡吃败仗,慑于圣朝军威不敢有所妄动,此刻恐怕个个都在暗处冷眼观望,静待时机。至于军中的药材储备‘‘‘‘‘‘末将猜测最多也只能维持七天左右!”
“七天?!”心内悚然一惊,七天过后会怎样?尸横遍野,白骨成丘?我不敢想象。
那人料定此事隐瞒不得,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为重,漓天烬唯有向朝廷奏请追加药材以解燃眉之急,否则别无他法。一旦疫情布告天下,再借好事之人的口将下毒一事揭发出来,漓天颀便在劫难逃。
落子步步见血,这一局棋,他不顾念手足亲情,下手狠绝,更不惜拿数十万条人命当赌注,你既不义,我便无情!
思及此,抬眸沉沉看他,“此事暂且按压不发!朝中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以为这么做真的能将人入绝境么?未免也太过自负了!”
萧綦微一愣怔,“征调药材免不了要跟户部的人打交道,如何瞒得过去?殿下与王妃的想法一致,本想瞒住朝廷暗中动用他的积蓄一搏,奈何军中所需药材数目极大,就算他倾囊而出,亦还远远不够。眼下若没有朝廷的援助,大军恐怕‘‘‘‘‘‘”
“身为皇子,殿下怎会不了解皇上?他生性多疑,好猜忌,最是反感兄弟反目阋墙,就算能勉强令他相信王爷是受人陷害,然而死罪可免,渎职之罪难逃!更何况‘‘‘‘‘‘”语声一窒,我压抑着低道,“殿下虽知皇上身在病中,却不知他如今已是祸福难料,凭我一人之力渐渐难敌众口,那人既然下了狠心,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下重手!”
萧綦大惊,“先前朝中火漆传书说皇上小病休养一个月,期间帝师理政,原来‘‘‘‘‘‘”
我肃容,冲他轻轻点头,心口隐隐作痛,呼吸钝重,一股郁气凝于胸间再难抒发。
他哪里知道我要应对的根本远远不止那人一个,身边的人都在我,我做出选择,他们各有所谋,不过拿我当做棋子,从来都是。只可惜我偏不愿依他们所想,我命由我而不由人!
“因为见不到皇上,大臣们一直猜疑重重,朝中局势微妙异常,如今若再捅破此事,各方闹将起来,皇上还不出来坐镇决断的话,不就恰好印证了他们先前的猜测:当今皇上并非微恙,而是病重!若被他们知晓一切,你以为那人会让太子顺利登基么?有人动手就有人抵抗,有人抵抗就有人伤亡,有人伤亡就有人臣服,有人臣服就有人得势,这一场仗过后,玄畿宫内必然血流成河!江山易主,改朝换代,天下又将如何?”
一番冷静述说,听得萧綦心神俱震,怔怔不能自抑,“殿下没有想过皇上病重若此,如果他知道这一切,又怎会迫不得已痛下决心向朝廷求援,而不顾王爷的处境,不顾天下人的处境?没想到‘‘‘‘‘‘朝中局势竟已到了如此地步!”
忽而重重一叹,目现忧急,“这下可怎么办才好?难道为了天下百姓一时的安宁而置定州数十万将士的性命于不顾吗?”
话音刚落,忽听门外传来一声轻咳,李亭海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透门传来,“王妃,人已经带来了!”
萧綦一震,抬手一挥,迅疾覆上几可乱真的人皮面具,转眼间又变成了先前平平无奇的信使模样,我转身望向殿门,眉梢一挑,扬声道,“来得正好,萧綦,定州将士们有救了!”
斜月沉沉藏海雾(3)
朱漆殿门吱呀一响,开阖处,汉白玉石铺就的殿前广场寥廓深远,一眼望不到边。月色深凉如水,幽幽流泻一地,浮光跃银,照映出天际万仞宫墙,高耸直入九霄云端。
李亭海自门旁闪现,一人紧随其后,一身青袍太监装扮,瘦削面上一双黑眸精亮,隐约夹杂几分再次重逢的欣喜,身形矫健,步履无声,从无边寂寥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