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琪很想淡然地表示,她对这种空口白话的威胁无感。
但秦广陵的泄愤之语实在过于天真幼稚,竟让她忍不住笑起来。司马昶可没她厚道,当场讥笑:“真是威风,本世子就等着见识秦家的厉害之处。”他咕哩古怪地笑得欢,把个骄傲的秦广陵激得满脸通红,气得说不出话。
司马昶再轻笑,嘲弄秦广陵的无力。
下不来台的秦广陵,气到极点,忍不住委屈巴巴地喊道:“爹,你看他们!”
秦东莱和泡茶寡妇眉来眼去交流正好,听到女儿如此不识趣地一声叫,冷淡的面容,道:“青青,秦家人就算要输,也要输得不失风骨。你先退下。”
秦广陵眼里全是难堪的泪水,没有滑落,也足够她憋屈。
秦东莱侧头与他带来的泡茶女低语数声,俏寡妇推脱几番,因为着急而露出声音,清丽绵柔,这个在韶华之年的女子有一副勾人的好嗓子。
“不行,不行的,我做不来的。”俏寡妇再三推却,秦东莱却表示很简单,他一说,她就会。
秦东莱带着笑意,叫人拿来纸笔,他口诉,俏寡妇书写,大意是秦家将归还不法所吞并的相关商行。
“新,新字怎么写。”俏寡妇提着毛笔,拘谨地自言自语。
“立木斤,”秦东莱提示道,俏寡妇还是写不出,秦东莱啧一声,把笔抓过来,自己写起来,俏寡妇恍悟地原来这样写,用崇拜地腼腆地目光看向对方,他就是她的天。
秦东莱给她全然信服仰望的神情激得豪气万丈状,他原自持身份不愿亲笔书写这种形同认输赔罪的条款协议,但此刻,全然没有抗拒,刷刷地帮俏寡妇写全,并盖以秦家堡令印,传于各大佬过目,彻底了结秦家c手干预魏朝立储之争引发的更大危机。
顾家琪兴味十足地看着对面两人互动,忽地感受到另一侧的专注视线,她移过目光,却是秦广陵在盯她。
顾家琪冲她微微一笑,秦广陵冷脸地不客气地转过头,似乎和她在同一个房间都是一种屈辱。
九十二回 联翩万马来无数 红尘滚滚(二)
却说秦广陵莽撞惹出大祸,秦东莱又一次出面给她收拾残局。
乐安魏商大会后,秦东莱作东,宴请几个素有交情的商界大佬,希望这些人看在他面子上忘了不愉快的事,不要为难一个小后辈。
为表诚意及对大家伙儿的尊重,秦东莱还把顾家琪、司马昶两人留下来。
海郦两人都给秦家脸面,其他人掂量掂量,能留下来的都留下来,喝完赔罪酒,秦广陵招的这事儿就算了结。
秦东莱是这么希望的,但不代表秦广陵这么想,她认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口气憋在心底,等到赔酒宴会结束,她头个冲出会所。
人人都以为她年纪轻心气高从来没受过这憋屈,因而逃离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独舔心伤。
秦广陵偷偷回头,自得地笑,就是要这个效果。
她回到自己的落脚处,问侍女:“程夫人,请到了吗?”
侍女心然微点头,帘掀起,程夫人卞氏,也是秦广陵的丈夫姑子,福福态态地走出来,笑道:“青青,这么急找我来,是有急事?”
秦广陵摒弃左右道:“确有急事。大姑,你可知那个秦旷是谁的孩子?”
程夫人犹疑,表示不解:“不是说秦堡主在外捡的孤儿?”
“当然不是!”秦广陵气冲冲地回道,“他是顾念慈的孽种!”
程夫人大惊失色,喃喃怎么可能。
秦广陵心里满意,表面上依旧气愤嚷道:“怎么不可能,我早告诉你们,她喜欢的是我爹,我爹把她赶走,她就伙同外面的人吞了我们秦家。她这种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如果说是其他人,我多一个弟弟少一个弟弟无所谓。
但如果是顾念慈的那就绝对不行!”
秦广陵这么说,程夫人和程四娘多年交手,神经敏感地注意到这句话,微微抬起眼眉。秦广陵正是要她明白重点在什么地方,她继续说道:“顾念慈告诉所有人,她不要生海世子的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她早把海世子抓在手心里,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管她生不生孩子,海世子都不会舍弃她。
但是,我爹不同。
我爹根本不听她摆布,她没有办法,兵行险招想用这个儿子把我爹困住。大姑,你说她生得花容月貌,丈夫又是一等一的有权有势,样样顺着她,事事以她为尊,她做甚想不开要跟我爹这个比她大好几十的老男人纠缠不清?”
“秦、家。”程夫人失神吐露出两个字。
秦广陵眉梢微跳,锁住程夫人的视线,微笑道:“看来大姑也是清醒之人。”
程夫人不甚自在的耷下眼皮,隔断两人之间的控制与反控制,低语道:“大小姐有何吩咐?但说无妨。”
秦广陵笑容更见柔和舒畅,她欣赏程夫人的识实务。
她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这样,程家是秦家的一个下家,程家应该仰望秦家,程家是仆秦家是主!
秦广陵用着上位者特有的腔调拿捏道:“怎么做,还要本小姐教么?”
她上前,帮程夫人整整有些松落的发髻与步摇,用耳语般的轻音道:“程家四房太太为何多年无子,大姑,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清楚。”
程夫人脸微微白了白,道:“您放心,那位小少爷不会威胁到大小姐的地位。”
秦广陵笑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