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地将湿淋淋的枪身提出,忙乱收拾。
霍氏不知就里,抬目怨望,兀自在那吁吁而喘,忽然一霎也明白过来,也慌
乱起身整衣,急掠头鬓。
夫人,老爷来了!
小荃从窗口行过,好像在厅外绊了一下,尚未入厅。
霍氏急向内房走去,刚到房口,贾似道从厅外走进,霍氏折身回迎,笑道:
老爷怎地回来了?
筠儿也在?所幸门户窗扇大开,贾似道环看一眼,丝毫不疑:方才听
林姑姑说,夫人身子不适,到底如何?
还不是这阵子忙的,霍氏不紧不慢地走近:歇息一会就好了,林婆婆
也真是,一点小事,就传嘴传舌的。
你不要怪她,她也是关心你。贾似道走近座榻,转身望见霍氏身背扬起
的碎衣,道:咦,你衣裳怎地划破了?
啊!霍氏脸色一红:午後园中被树枝扯了一下,以为没事,原来竟破
了。
筠儿,你也瞧见了是不是?也不肯提醒娘一声!
孩儿不好意思说。
霍氏狠狠白了我一眼。
贾似道呵呵一笑,撩袍落座:筠儿,你来得巧,宫内赐来佳酿,咱们爷儿
俩个一起尝尝。说著,命小荃道:
传话下去,整备酒食。
老爷今儿不吃素了?霍氏笑道:你们父子聊会儿,我先去更衣。
爹爹,老太太身子可有转安?我裆中犹有黏湿,此时与贾似道并坐,心
觉极为怪异。
暂且不能见风,其他一切尚好。贾似道略略皱眉叹道。
一时,酒食在西厅备好,三人移步就食。
三人坐定,贾似道就席一望,忽道:啊,忘了叫笙儿、芸儿一起来,也算
小团聚。
别提笙儿,霍氏怨道:日日缠著我,叫帮忙弄几只上品蟋蟀,说是再
过十天,要去迎战本年最後一次促织大赛。我这头哪忙得开?这不将筠儿唤来,
东府那边什麽人都有,找起来也容易!
说著撩眉撩眼的,向我望了一望。
我微微一笑:我会吩咐他们尽力找一找。
对了,霍氏忽然想起,向贾似道说道:你那里从任上带回不少,给笙
儿两只,不就是了?也不必惊动大伙为些许小事乱忙,说出去给人笑话!
促织之道岂是小事?怡情养性之雅,也不怕人笑话。贾似道肃然道:
不过,我求得的那些尽是齐鲁异种,备著下月月圆之夜,皇上来府中同玩共赏的,
岂能给笙儿拿去玩?
霍氏疑道:到了下月,促织还能存活?
这是我新获的本事,天下没几人能做到,如今宫中养虫之法也是传自我这
里。
说到这个,贾似道颇见得意:从今往後,秋季过了,尚能玩虫赏斗的,普
天下就皇上与我二人了,哈哈!
皇上来府?唉,又得大忙了!霍氏神色说不清是喜是忧,还是喜忧兼具。
夫人,我正担心此事,你身子不适,乃因事忙劳心,身衣划破,只怕也是
行步匆忙,脚不沾地之故,须得尽快找个帮手。贾似道执杯沉吟道:没找著
合适人选前,何不放手让林姑姑帮你?她一向管领著众丫鬃,经事极多,面面俱
到。
又是你的林姑姑!霍氏神气有些异样,不悦道:妇道人家,有我足够
了,你不怕将她宠上天了?
你不用便算了,当著孩儿说这些作甚?贾似道显然有些情虚:好在龚
余氏入府,也能帮你些忙。
霍氏垂头低声道:都是一路货色!
罢了!贾似道愀然不乐:我也不管了,你自个拿主意。说罢,朝我
道:筠儿,你已成人,我同样不便管你,但既为人父,有些话也不能不说,我
上回给你一个理,凡事依理而行,有理走天下,违理不可长。今儿呢,我再
说一个礼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尊师敬道,均须切记,国有国礼,家有家
礼,万事妥谐,否则伦乱纲常……
霍氏白了贾似道一眼,打断道:筠儿没读书麽?老生常谈,何须细讲?喝
酒罢!莫待放凉了!
我心上乱跳,若非前些日与解道枢冲撞,贾似道斥我无礼,我定要以为
贾似道别有所指了。
当下三人话头不尽投机,转为品酒闲谈,桌底下,我与霍氏偶尔抵足传意,
偷来红杏别有香,家和酒欢喜盈堂,大享天伦欢聚之乐。
我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一出厅外,夜风吹面,皓月当空。从被霍氏撩起的、
几欲将我焚烧的火热情欲中脱身出来,站在廊外,忽然格外想念其妹霍锦儿若即
若离、有如皎月般的幽情——那月色就像锦儿明眸的波光,明静照人。
你去其他房罢,我这阵子身子不适。
嗯,你累啦,好好歇一歇,三娘那里我去过了,她却是常病。唉,
二娘盼你许久了,你何不去坐坐?
这些天,娘病没大好,我心焦得很,还是夜里读些书,更能入睡。
对了,你在江州任上新娶的小九李氏,几时到府?
呃,慧娘得待调任的旨意到了,收拾任上的东西再回,应能赶得及下月的
圆月之赏。
嘿嘿,贾似道与霍氏不知我灵觉过人,私话被我听了个一清二楚。知道贾似
道不会相扰我的两位美娘,我心里舒服了多了,沿著园中缓步走去,明月随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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