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糙米饭及腌茄子及烤柳叶鱼。其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想出去溜达,只得摸出瓜子来,没滋没味地嗑起了瓜子。秀一则抱臂看着她出神。青叶叫他看得不自在,白了他一眼,才要赶他出去,他的手竟慢慢地伸了过来,这回又粘到她的手腕子上了。
青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秀一腆着脸笑道:“怎么忽冷忽热的?现在反悔却有些晚了。”
青叶呸了他一口,吃吃笑道:“反悔倒不至于,只是想起你说起切腹的那些话就心烦。我问你,你何时去领罪切腹?”
秀一抓住她的手腕子舍不得放,口中道:“……你若不叫我去,我便……再议罢,我心里乱得很。”
顿了顿,又说:“你不知道,那一年,义父带上我并没有即刻归国,而是跟着一伙人沿途烧杀抢掠,为了银子,可说是坏事做尽,便是连掘人家坟墓的事也做了不少回。那一伙人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今日在一起称兄道弟,明日为了三五两银子便可翻脸厮杀……你试想一下,如此情形,他如何能带你与义母上路?但若不是如此,义父他哪里有报仇雪恨的本钱?回去后,他募集人手,得以报仇雪恨,手刃了自己的兄长一家,但自那以后性子却暴躁了许多,夜里也睡不大好,时常至晓不眠……你此生不愿见他也就罢了,只是莫要再记恨他了。”
末了,又问青叶:“你到底嫁我不嫁?”
青叶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吐出一粒瓜子皮,道:“嫁。”
秀一自然也满意无比,想要顺着她手腕子往上摸,又有点不敢,心里正痒痒,忽听有人敲门,青叶趁机将他手甩开,起身去开舱门,但见一个矮小年老的老婆婆捧着一碗梅干站在门口。却是住在隔壁一间舱房的蟹江老婆婆。
上船时因在舱房门口遇着,她便极为热络地报了自家姓名,又与秀一及青叶二人寒暄了几句话,将“咱们要做几个月的邻居,请多多关照”这样的场面话也说得极为亲切热诚。青叶不过说了一句“婆婆的姓氏倒有些稀奇”,她便又拉住二人不放,将她姓氏的由来讲解了一番,说是她老头子祖上临江而居,因江中蟹多,她老头子祖上便为自家取了蟹江这个姓氏。青叶不得已,只得随口敷衍了几句,却没曾想她竟然捧着见面礼跑了来。
青叶才拉开门,蟹将婆婆便侧身挤进来,笑眯眯地说道:“我想着咱们要做几个月的邻居,便送了些梅干过来……将来咱们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秀一与青叶自然连声称谢。蟹江婆婆是个话多的,她一进门,便叽叽呱呱地将自己的来历仔细说了一通。原来她与她家老头子早年在倭国穷得过不下去,便随了船来到中土,学说了些汉话,做了几年小生意。老头子后来死了,眼下时局又不稳,她也做不动生意了,便将老头子挖了出来,捡了几根骨殖,打算将老头子带回家乡去重新安葬。秀一与青叶听了,都点头叹息不已。
蟹江婆婆见她二人情形,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来,道:“我老头子都是随身带着的,就装在这里,你们可要看一看?”二人骇了一跳,连忙摆手。
☆、第56章褚青叶(五十四)
蟹江婆婆又捡起一颗碗里的梅干塞到青叶嘴里,嘎嘎笑道:“不是我夸口,我做的梅干天下第一。我老头子在世时,每日里都要吃梅干泡饭、梅干饭团,少吃一顿都不成的。你尝尝看。”
青叶哭笑不得,又嫌她手脏,只是梅干已送到唇边,只得张口接了,梅干既酸又咸。青叶吐出梅核,皱着眉头将果肉囫囵咽了下去。秀一见蟹将婆婆的手又往碗里伸,知道她捏要给自己吃,便笑嘻嘻地伸长了脖子,张着嘴等着,她果然也捏了一颗送到秀一嘴里,问:“好吃么?”
秀一诚心诚意道:“好吃。”
蟹江婆婆心满意足,伸长了脖子四处打量,见墙角堆放着一堆衣裳杂物,便道:“哎呀我说,衣裳不能这样堆放,否则好好的衣裳都要压出许多褶子来,我来替你叠叠好!”不顾青叶阻拦,伸手就将衣服扒拉过来,一件一件地仔细叠了起来。
秀一与青叶都未见识过这等样热心的人,只能面面相觑,暗笑不已。蟹江婆婆叠着衣裳,嘴里嘀咕:“都是新的!我说,这价钱怕要许多吧……哎呀,这不是亵裤么?汉人都穿亵裤,嘻嘻,我来了这几年,也跟着学会了,一日不穿就觉着裤腿从下往上漏风,凉得慌。”说着话,将上衣的衣摆掀起来,露出一截裤腰,招呼青叶看,“你瞧,我也穿了。”
青叶没看清她里头穿着什么亵裤,只看到她耷拉在裤腰上的一圈干瘪松软肚皮,一时忍俊不禁,捂着嘴咯咯乱笑。秀一面红耳赤,向她二人胡乱点了点头,赶紧出了舱房。
青叶心底便有些喜欢上了这个蟹江婆婆,遂拉着她的胳膊笑问:“婆婆为何这样一把年纪还活蹦乱跳的这么精神?”
蟹江婆婆得意笑道:“自然是顿顿吃我自己做的梅干,喝我自己煮的紫苏汁喽!”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蟹江婆婆絮叨得累了,再也无话可说时,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船也终于也动了。青叶心下大定,趴在被褥上尽情洒了几滴眼泪。秀一默默将她揽在怀中,轻轻拍她的后背。
青叶道:“咱们住在一间舱房里,要许久才能到江户……路上总是有些不便,不若今日便拜了天地成亲罢。”
秀一喜极,面色涨红,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