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怀。”
宣帝向前走了几步,才发现朱煊已放开了手,站在原地看着他。他一时也想不起该说什么,就站在那里与朱煊无声对视,直到朱煊口打破了这僵局:“臣也该告退了。天色不早,陛下还是保重龙体,早些回去歇息吧。”
宣帝的脑子终于又开始转动,看着朱煊微躬的身形,脱口而出:“朕二月初二要去西山踏青,阿煊可随驾同去。”
朱煊的嘴角猛然挑起,身子躬得更低了几分,恭敬地答道:“臣领旨……谢恩。”最后两字的音调微微上升,大有深意。宣帝脸色微红,又看了眼一旁泥塑木雕般的宫人内侍,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点点头道:“朕先回去了,大将军自便吧。”
朱煊便重新转回殿中,与一般大臣互相敬酒。宣帝走后,众人守在这里大多不为吃饭,而是为了恭喜朱煊这一场大胜了。朱煊自然谦虚道:“这都是吾皇天恩,众将用命,岂是朱某的功劳?倒是朱某要敬凤大人一杯,若非他拿下藏云太子的人头,大军岂能胜得这样痛快!”
他端着杯子径直走到凤玄席前,凤玄连忙起身答道:“微末之功,岂敢当大将军谬赞?当时也都是谢太守吸引住藏云太子的下属,玄才得趁机杀了他。此事说来倒是谢太守功劳更大些。”
朱煊也听过他们如何捉拿的藏云太子,只是宣帝被劫这段对外都被删去了,因此猜想不到凤玄还会因此进身,毫无芥蒂地答道:“斩首之功总比别的更强些。朱某听说那藏云太子身边有几个勇悍过人的江湖人,纵然有谢太守引他手下亲卫,那几人你对付着定也十分艰难。”
凤玄连连摇头,本不愿掠人之美,可想到当时宣帝与藏云太子的情形,便也不愿多说,一口饮尽杯中美酒,以杯底示与朱煊。
两人正互相谦虚,一旁席上忽然传来一声冷哼,一人猛然起身,拂袖转身向外便走。凤玄立刻听出那哼声是他堂兄发出的,向着朱煊苦笑一下,道过失礼,连忙转身追了上去。
朱煊端着酒杯还来不及喝,摇头笑道:“凤御史性情耿直不假,不过今天似乎有些太过失态了。是为他弟弟掌了御林军,觉着丢了凤家的面子;还是为他弟弟与我这个老兵喝酒了?”
一旁的兵部尚韩翼调笑道:“你若是老兵,我就是村夫了。凤景心情不好,是为他弟弟不肯辞官——”他压低声音说道:“你记着凤玄是和谢仁一道入京的吧?当时满朝都猜他和谢仁一样,是陛下要征进宫里的。如今谢仁走了,他却做了天子近臣,据说他父母要他离京他都不肯……”
韩翼清俊稳重的脸上居然露出一种近似猥琐的神情:“听说凤景为这事吐了几回血了。陛下竟还赐了凤玄一座宅子,叫他分家另过,又叫他掌了御林军,这岂不是……”
朱煊脸上笑容依旧谦和优雅,眼神却一分一分冷了下去。他垂下眼盯着酒杯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早先我只知道谢仁,却不曾听陛下提过凤玄。”
韩翼目光顺着殿门一直看向凤氏兄弟消失的地方,含笑摇头:“这也都是大家私下开开玩笑而已,也不必认真听。凤玄的人品大家还是信得过的,就是陛下真荒唐至此,他也不会真做出这种事来。他兄长应当是想多了。”
朱煊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拱手和韩翼告辞,回到家中便叫父亲身边养的清客来见,细细问起了京中最近出的事。
53、第53章
二月初二正是龙抬头,民间也当作节日来过。宣帝既然立心约了朱煊一道出去踏青,下了早朝便不再召大臣议事。早有宫人备下了马车,王义又替他安排几个御林军护驾,驾车到西华门外等着朱煊汇合。
天上还飘着细润的雨丝,只如牛毛一般,还湿不透衣服。地上生出星星点点新绿,细嫩尨茸,也十分新鲜有趣。宣帝一手揭开车身上的纱帘,看着大路上来往的游人仕女,心中那种难得的自在舒畅之感,却是在宫中赏景时无法体会到的。
出了西华门外,他就见到朱煊一身青色锦衣,骑着四蹄踏雪的黑马在道边徘徊,神情潇洒闲适,手里还折了枝柳条把玩着。看不出平日的威严气势,倒像是个出来幽会的普通富家公子。
宣帝不觉轻笑出声,掀开车帘叫道:“阿煊,到这边来!”
朱煊双目闪动,调转马头向他这方骑来。然而尚未到得驾前,脸上灿烂的笑容便收起了大半儿,冷淡客套地向着马车方向点了点头,招呼道:“想不到小凤郎君身上宠眷竟这般优厚,七郎与我相约共游,竟还不忘了带凤郎同行。”
宣帝都有些听愣了——他本是打算和朱煊私会一天的,并没召过凤玄,怎么连他也跟出来了?难道又是王义说的?
宣帝心下恻恻,忙掀开前方车帘,弯腰钻到车辕处。顺着朱煊的目光看去,他才发现凤玄已换了一身普通的家丁服色,乘马随在车驾前方,也正恭谦地对着朱煊答话:“主上出行乃是大事。城外鱼龙混杂,万一有大胆贼人冲撞吾主,朱公纵然武力过人,但凭一身之力,也未必能护得主上周全。凤玄职责所在,不敢推辞,纵然公不喜,我也不得不随驾而行。”
他这话说得既合身份,又十分光明正大,并无可指摘之处。朱煊心中纵有不悦,却也不能硬说他不该随驾出来。于是便不再答他的话,只微笑着看向宣帝:“天气这样好,七郎怎地不骑马出来,反而坐车了?”
宣帝恍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