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仇和怨了,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阮疏颇有些怀念在山中的那些岁月,虽然清苦却不会被人害了性命,也不会苦心算计这么多,更不用重生一回知道自己原来是个弃子,至少在姆妈心中他永远是那个勤奋便可以有肉吃的阿简,一辈子都简简单单。
只可惜,过去只能用来怀念,而没有如果。
他手腕擦在桌角,大约血迹沾在了衣服上,只是黑色显不出来,然而桌面铺着的白色布料和痛觉告诉了他不争的事实,他强扯一丝笑,想对菲利普说句对不起,我把你的衣服给毁了,然而只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最后眼帘中留下的印象,就是菲利普略带焦急的脸,像是面瘫的人捏出来的表情一样。
阮疏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阿轩,伯母叫你去吃饭了。吕清敲门,心里一阵懊恼,元轩这几天明显冷落他,之前虽然也没有什么热情,对他好歹算是客气,现在却冷的像是冰窖。
倒不是元轩性情大变,他从小就这样,对谁都冷冰冰的,连元父元母都觉得这儿子有些奇怪,性格不知道遗传了谁。
吕清和他一同上的幼稚园,小学和中学,只是后来自己家里出事才不得已离开的,他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当时离开,元轩一定会和自己在一起,不是说有种感情叫习惯吗,吕清相信只要在元轩身边守护的时间足够长,元轩至少会习惯和自己在一起。
真正的爱情不会随着距离和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是白莲花们统一的爱情追求,喜欢的人不可能不喜欢自己,只是其他人在作祟。
元轩背靠着床,手上拿着的是简达随一路被他言周教,慢慢变化的痕迹,这本相册是他这么多年以来记录下来的,褪去土着痕迹的简达随像是一块玉石,值得人把玩和珍惜,却没想到会
元轩心里一抽,这时候听到吕清的话有些不耐烦,他心情有些不好,不假辞色,抱歉,我不想出去。简单粗暴的拒绝。
吕清吸气,告诉自己要忍耐,忍耐,他这辈子拥有的最好的性格就是这个,老子不是说了么,以弱胜强,以柔克刚,只要够柔,冰也可以融化。
他放低声音,柔柔道,伯母很担心你,你在房间里已经一天没有出来了,格雷医生在下面等着。
我没病,告诉小姨不用费心了。元轩把影集合上,冷冽道。
吕清心想简达随可不是你的心病么,人都死了哪儿来那么多愁怨,男人么,都靠着下半身过日子,这种镜花水月的感情还不是过两天就消失殆尽了?他不想拂逆元轩,给他心中留下坏的印象,便道,那我找个借口拒绝吧,就说你今天身体不好。
元轩听到这里从床上起来,他穿着睡袍,腰上系着带子,睡袍是朱红色的,路易十四时期那种繁复而华丽的色彩,印花色看起来有些轻佻,但被元轩那种清冷的气质压下去,反而显出禁欲般的诱惑。
他踩着拖鞋,刘海凌乱的散落在眼前,吕清被这么冷不丁的一开门,因为身高问题,直接看到腹肌隐隐约约藏匿在袍子里,忍不住咽了口水。
元轩在家里的时候喜欢带着眼镜,反射的冷光让他看起来无情冷酷,忽然开口,我自己去说。
他踏踏踏的下楼,吕清追在后面像是小媳妇,黎菲林正在客厅的沙发和格雷医生谈话,中间茶几上煮着茶,水汽袅袅,茶香飘飘。
小姨,格雷先生,元轩站在沙发后边,天气看来很好,聊的愉快?
格雷先生嘴角直抽,天气一点都不好,你当我是瞎子吗?
我和黎太太刚才在讨论你。格雷先生微笑,心理医生都爱微笑,好像微笑多好看似得。
元轩哦了一声,讨论的结果是我长出花了?还是可以发芽了?
黎菲林对于姐姐这个性格冷淡而又毒舌的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元轩,我和格雷先生都在担心你。
元轩转过身对着黎菲林完美微笑,黎菲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小姨,你为什么总当我是个病人呢?元轩眼中露出淡淡的嘲讽,我真的一点病都没有。
自从那个谁,姓什么来着?黎菲林转头看了看吕清,吕清立刻报出来名字,简达随。
哦,姓简的消失了,你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妈妈很痛心。黎菲林女士做出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你爸爸好担心你,才会把你送到这里来,格雷医生可是很好的心理医生呢,你再这么下去,我好担心你会得抑郁症。
您就这么盼望我得病吗小姨,元轩似真似假的笑了,他的笑很浅,但哪怕是浅笑或者嘲笑都显得那么让人心动,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您这么大张旗鼓的请医生过来,是要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心里有病,外边传言我是个心里变态吗?
黎菲林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她的手抓着自己的裙角,怎么会呢,姐姐就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担心的啊,你说你就为了一个山里来的土包子这么伤心,我们看了也很难过的。
格雷医生饶有兴致,元少爷,你心中现在正在责怪自己,并且把这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抑郁如果逐渐增加,累积,到后边你会像是骆驼一样,被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弯的。
元轩看着三个人像是三面墙一样堵在自己的周围,每个人都有所图有所求,他简直不能呼吸了,冷冷反问医生,所以要当一切都没发生,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