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往屁股上招呼呢!”
裤管擦过路边一丛火红的杜鹃,他分花拂柳的走在夕阳余晖中,光头反射出金红色的光芒:“可不能让干爹知道这件事情,这是我的弱点。”
然后他自己低头微笑了——屁股真是疼。
笑着笑着,他抬头望去,就见一辆公共汽车在遥远前方缓缓开动,一个转弯便消失了踪影。
他立刻停止微笑,抬腕去看手表,随即原地停了脚步,气急败坏的用手中草帽一打身边花丛——步行太慢,最后一班公共汽车开走了!
“我的天哪!”他远眺天边那一轮鲜红欲坠的夕阳,心中叫苦连天:“难道我昨夜欺负了干爹,所以今晚遭天谴了?”
漫漫长路,他恐怕要走到半夜去了!
金小丰独自走在公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夕阳渐渐沉到地平线下,一只古怪大鸟啸叫着掠过天空,在漫天晚霞中留下黑色剪影。
到了这个时候,他由于死心塌地,反倒走的安稳了。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热汗,他又解开了胸前一粒纽扣——他向来是衣冠楚楚的,因为自知是只野兽的体格,所以极力要打扮出人样子来。此时前后无人,他一头大汗,真恨不能打着赤膊走路,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并不会当真去做。
正当此时,后方隐隐有了光亮,他回头望去,只见一辆汽车快速驶来。连忙伸手做了个拦车的手势,他其实并没有得到帮助的把握——自己这么虎背熊腰的,也许看起来更像一名劫匪呢!
然而,汽车竟是真的刹在了他的面前。借着天边最后一点黯淡光芒,金小丰认出这是何将军的汽车。
何将军推开车门,老气横秋的开口便问:“怎么一个人?”
金小丰不带感情而又颇为恭敬的答道:“汽车在山下坏了,我没有赶上公共汽车。”
何将军向内挪了挪:“上来!”
金小丰道谢上车。汽车继续发动起来,何将军大概是正在闹嗓子,声音有些沙哑:“经常下山吗?”
金小丰微微侧过身体,对着何将军一点头:“是。”
何将军仰靠在座位里,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忽然伸手一扯他的领口:“这是什么?”
金小丰一愣,不明所以。而何将军探头看清,不禁一皱眉头:“谁打你了?”
金小丰这才意识到自己解开领口,露出了胸前伤痕。面无表情的看了何将军一眼,他没说话。
何将军收回手来,向后靠回原位。思索片刻之后,他又问了一遍:“谁打你了?”
金小丰这回低声答道:“干爹。”
“那个姓陆的?”
“是。”
何将军立刻显出了愤然的模样:“有话说话,怎么把人打成这个样子!”
金小丰轻声说道:“我惹干爹生气了!”
何将军立刻不忿的哼出一声:“干爹——他比你才d这也算干爹!”
金小丰眼望前方,发现何将军这车又稳又快,竟是快到路口,便开口说道:“何将军,请在前面停车吧,我这就要到家了。”
何将军眼望前方的吩咐道:“送他到家!”
汽车夫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伙子,这时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声,随即一打方向盘拐了弯。而何将军这时又说道:“你三十多岁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能被他说揍就揍?我是不了解你家里那些事情,我看你也是个软蛋!”
汽车无声无息的刹在了陆宅门口,金小丰不接何将军的话茬,只是邀请对方上去坐坐;何将军倨傲已极,竟然一声不吭,直接微一挥手,表示拒绝。
这也正中金小丰的下怀。道谢之后下了汽车,他目送何家汽车绝尘而走,随即转身仰头向上望去,却见陆雪征站在院门后方,正在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他迈步登上石阶,口中唤道:“干爹。”
陆雪征问道:“谁的汽车?”
金小丰推门进院,对着陆雪征微笑:“何家的汽车——家里汽车在山下坏了,幸好半路遇上了何将军。”
陆雪征转身向楼内走去:“何将军中午来了一趟,专为看你。”
金小丰拔腿跟上,笑了一下。
陆雪征头也不回的继续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招老白脸!”
金小丰听到这里,一言不发,依旧只是笑。
180一家欢喜一家愁
陆雪征径自上楼回房,一路默然无语,低着头只是走。及至进了卧室,他照例是洗漱脱衣,心里酸溜溜的不得劲儿。
当然,他自认一生潇洒,总不会去吃干儿子的飞醋,不过金小丰与众不同,陆雪征没觉着自己有多么爱他,但是认定他全身心的属于自己;何将军算是哪根葱?天天惦记着金小丰干什么?真是闲出屁了!
陆雪征上了大床,倚着床头拥被而坐,在明亮灯光下翻开一本《红楼梦》。好书是值得翻来覆去常年阅读的,陆雪征一页一页的看过去,正是感觉有趣,不想墙上小门忽然开了,金小丰弯腰走了进来。
金小丰松松垮垮的披了一件睡袍,腰间衣带系的潦草,能够看到胸前横七竖八的伤痕。他方才尾随着陆雪征上楼之后,直接回房沐浴更衣,先洗去了周身的烟酒气味,然后才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干爹面前。
他是个讷于言敏于行的人物,两条腿都跪到床上去了,一张嘴还没有说出话来。陆雪征盯着书本不看他,眉宇间仿佛是蕴含怒意了,其实心中并没有火气,只是绷着面子,伪装严肃。
金小丰绞尽脑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