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妖令是历任妖皇的传承信物,自从千年前妖族惨败后便不知所踪,昆玉此次回邺城本就是为了寻回它以及撕毁万妖名册,带着所有的族人回到九幽去。梅三弄捧着热茶,暖意直暖到心底,他的眼尾弯了一下,宽慰道:“我没事的,疼痛让人清醒,让人明白自己是活着的。这几日街头巷尾都在讨论朝堂上关于妖族的风声,据说最后七皇子跟四皇子力挽狂澜才将暗地里的那些蠢蠢欲动压了下来,王上,属于我们的天会亮吧?”
昆玉微微蹙眉:“妖族的事情哪里需要外人过问,我会遵守承诺带所有人回九幽去。”
“九幽啊……”梅三弄慨叹一声,眸子里带上了一丝欣喜与向往,映着风中桂香,使他整张苍白的脸都焕发出异彩来,“王上,我自小就在漂泊,听长辈们说,九幽妖界中,奇葩异草,争奇斗艳,颇有世外桃源之风,是真的吗?”
当年离开邺城的昆玉在踏上极北之渊寻找祖辈的踪迹之前,曾经回过一次传闻中的九幽旧址。那时他脑子里就只有“满目疮痍”四个字,不过就剩一片断壁残垣而已,就连地下的妖脉都已经枯萎了,更别提养活什么奇花异草了。天苍茫,枯木萧条,仿佛风都在呜咽一般。临行前,他在入口的古碑前插了一枝枯萎的柳木,权当悼念这一片故土的逝去。
“是真的,那是我们的故乡。”昆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梅三弄拂过自己的心口,低头微微笑了起来。
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昆玉忽然有种自己说错了话的感觉,梅三弄身上的伤——
“我找梅三弄!本郡主倒要看看大皇兄在外面养了个什么模样的可人,谢玄竟然闭门不见,为此与我们所有人都划清界限。你你你——你挡在前面做什么?快让开!”
正值怔忡之际,一个明媚的女声打破了空气中凝滞可见的尴尬与沉默。
梅三弄望见昆玉紧皱的双眉,柔声解释道:“听声音似乎是平原王的掌上明珠,跟王上也有些关系。”
弱水跟他有什么关系?昆玉有些不解:“……她跟琼华一样都是半妖血脉?”
大概这就是当局者迷吧……梅三弄摇了摇头,把“情敌”二字咽了回去,提示道:“郡主与七皇子的亲事早些年便有些风声了。”
乍一提到夕照,昆玉稍稍沉默了一下,才不由问道:“……很明显吗?”
“很明显王上待他是不同的。”梅三弄见他没有不耐,斟酌着词句,“每当王上见了他回来就会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似乎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原来已经这么显而易见了吗……昆玉抿唇没有说话,眼神缥缈,无声地落在梅三弄掌中的茶盏之上。氤氲中的热气渐渐浓郁起来,逐渐模糊了内心中刻意压抑了已久的记忆。
“五哥,听说你最近寻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倚靠在栏杆前的少年宽袍锦袖,肩角几朵霜花在初春翠风中摇曳生姿,显得天青色的清影于风露中宵间愈加fēng_liú多情。
“不过一个不知死活的妖族小子罢了。”被唤作五哥的少年闻声停下手中擦拭枪头的动作,斜睨了夕照一眼后向着某个方向使了个眼色,“喏,在那边。”
目之所及,只能见到一个衣着麻布脚踏草履的清瘦身影,伫立之时却犹如风中疏竹一般泠泠如月,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因为逆着光的关系,被长发所掩盖的面容看不太分明但是依稀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长河嗤笑了一声:“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愿意为了那群老弱病残的妖族人出头?”
“是吗?”夕照伸了伸懒腰,饶有兴趣地勾起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