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涣看了谢霓羽一眼,将荷碧茶盏推过去一点,没有说话。
“如今……如今他来此一出,究竟想做什么,红河血祸?哈!”谢霓羽并未注意到王涣,只是心中涌起的滔天巨浪无法平息,不觉间抬手又是一掌,狠狠落向桌面。
王涣抬手截下,紫色水袖与赤色袖摆如两幅异色瀑布相击,悬空如同时间静止。
凉风拂过,萧萧深寒,红叶飘零,一滴晨露滴落在谢霓羽眼角,又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
琅琊王氏年轻的宗主轻叹一声:“好友,面对与姬无羡相关的问题,你总是少了平日里的冷静。”
谢霓羽眼神茫然,面前之人神色无波,握住她的手力道却很大。
“失礼之处我道歉。”王涣待她平静下来,松开手,语气依旧淡淡:“现在来说夜猎之局。姬无羡未堪破迷障入局是真,算计也是真,但算计对象,或许另有其人。”
“你说什么?!”
“他的算计,是针对隐身暗处的敌人。”
“暗处……的敌人?”
“此番在各仙门辖地制造动乱、活傀尸灾祸之源,或许并非是姬无羡。”
“你能有此言,看来王氏已有相关佐证。”谢霓羽垂眸看着茶盏中一泓碧色:“我要听详情。”
“活傀尸们四处作乱,言行皆为誓死追随姬无羡,对姬无羡的行踪似乎也很了解,然而据调查,莲坞山夜猎当天,荷叶镇有位菌丝入脑的女子,发狂攻击过一位异域红衣男子,据围观群众描述的特征,该男子应是姬无羡。”
根据目前宁床结果,怪异菌丝感染者分为源宿者与次宿者,除了最顶端的源宿者只有一位,链式层级感染者还有一级次宿者,二级爱宿者……如此传播下去,感染者之间不仅有平行关系,还有可能是上下级子母体关系,处于最顶端的源宿者对所有次宿者有绝对压制力,处于绝对主导地位。
谢霓羽点点头:“是,若姬无羡为源宿者,被他散播菌丝感染成为活傀尸的人,见到他的第一反应应是立即跪求垂怜,而非攻击。”
“第二点,本次诱敌策略制定后,除去皓羽你违约去了莲坞山……”
“我上山,是因为你封山的行为太过。”
“嗯,太过,却保险。”王涣淡淡道:“琅琊王氏不需要无谓与多余的牺牲。”
“好,观点分歧先搁下,请继续。”
“除此之外……”王涣无视谢霓羽看过来的一眼,平静道:“一切都在计划中,但莲坞山被箫音召唤而出的妖鬼,死的也好被活捉收伏的也罢,经测量,比起姬无羡从前用鬼箫驱使的邪物,总体等级低了两档。”
“可那晚,阴谋者用赝品鬼箫奏出的曲调、音色与默情无二,我绝不会听错。”
“世上还有何物,能比本体更像本体?”王涣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平静道:“阴谋者所执,正是默情,鬼箫或许早已不在姬无羡手中。”
“怎会……”
“我只是推测,姬无羡失落鬼箫,而此番各种看似是他引起,实则与他无关的动乱,作为当事人,他早已察觉阴谋者的存在。”
“所以,他也早在计划,引暗处敌人现身。”谢霓羽看了宝匣一眼。
“莲坞山一行,姬无羡或许怀疑过有阴谋者设局,然而对兰羲之的感情让他一度痴愚,选择相信对方还活着,以至于不觉间只身入局,被个傀儡蒙蔽。发现局是我们所设后,他确实讶异,运刀与我认真一战时分心取箫,此举是冒险,却是在引诱窥视战况的阴谋者同时奏响鬼箫,箫音既起,姬无羡再催竹箫前一笑,我当他是仗鬼箫逞凶而得意,如今看来,他或是闻得箫音时便解了心中所疑,莲坞山中一局,的确还有阴谋者在介入。”
谢霓羽端起茶杯,却是拿错一个空杯子,心有所虑亦未饮茶:“那人就不怕,姬无羡手中那支箫能被奏响?出现双箫之音,令人生疑?”
王涣瞟了眼被谢霓羽紧紧握住的茶杯,没有提醒,继续道:“当时的情形,姬无羡无论奏箫与否,都是被猎杀的对象。姬无羡本人不奏箫,箫音起,会被揣测他安排了人在暗处以鬼箫驱使邪物;姬无羡本人奏箫,就算是双曲响起令人生疑,然而大众认知里,只有阴冥鬼首姬无羡执有鬼箫,只有他的箫曲能召来邪灵,其它疑问,可等平靖此祸再解。”王涣抬手,揉揉眉角:“姬无羡不过是将计就计,以哑箫替代,钓出敌人后,便匆匆结束战斗,假死脱身,化明为暗。”
“所以,阴谋者让莲坞山汇聚众多妖邪,吸引仙门与姬无羡本人目光,不过是想让我们与姬无羡两败俱伤,而姬无羡比我们早发现。”谢霓羽手中茶杯应声碎裂:“好一个局中局,好一个计中计。”
作者有话要说: 道友们读者们小可爱们,我想死你们啦!
然后我想帮小羽毛顺顺毛。
浮梦生编剧和王导辛苦啦!
羡羡不是傻白甜,然而面对羲儿时,哎呀呀。
莲坞山局中局并不仅仅如此,以后会再掀谜底。
浮梦生道长下章见,啾啾!
第26章 秋野原
“好友冷静。”王涣这才提到茶杯:“荷碧……”
“勿提什么何必何苦。”
“好。”
迅疾的凉风拂过,枫叶斜飞,谢霓羽垂眸,努力平复心绪道:“王涣,有时候我真佩服你,什么事情都比我看得通透,明明是我与姬无羡相识在先,你却比我更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