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怜的小家伙,别担心,暂时我还不会让你彻底消失……】
“那个人”伸出了手,仿佛像是要触碰到红鹿。
红鹿冷漠地朝着那张讨人喜欢的脸挥起了棒球棍,但快要碰触到对方时空间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棒球棒从对方的身上一掠而过,并没有打击到任何东西。
但“那个人”的手却已经贴上了红鹿的脸颊,他的触感是真实的。
【还没有到时间——你应该庆幸这个。】
“那个人”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红鹿的脸,他自己的容貌有一种微妙的歪斜与扭曲。
红鹿非常罕见地感受到了一种冰冷,他意识到自己与对方仿佛有一种强烈的链接感,就好像很久以前他也曾处理过眼前的状况似的。
但在红鹿想清楚那种链接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那个人”却放开了他。
【我只是想来跟你打声招呼,顺便给我的加尔文准备一个小小的礼物。请帮我转告他,我将永远爱他。】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低语依然萦绕在黑暗而混乱的房间中,但也就是片刻之间,与红鹿有着一模一样外形和面容的男人却像是雾气一般消散了。
自然而然的,那扇门也消失了。
留在红鹿视野里的只有大卫家的墙纸。
红鹿久久地站在原处,很久之后,他才面容狰狞地冷笑了一声。
“真遗憾,唯一有资格陪伴在加尔文身边的人只有我……也只会是我。”
红鹿神经质地低语着。
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走向了房间的墙面,之前那张红色的旧木门打开的地方。他将手掌按在了墙面上,感受着自己的灵魂与另外一个世界之间强烈的联系。
他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手指下方墙面材质的变化,很快,坚硬而平滑的墙面逐渐转换为了木质门那种温润而斑驳的质感。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墙面上重新浮现出了一扇门。只不过这这一扇门并非是之前那扇陈旧的深红色大门,而是那种只有运转不顺利的小公司才会有的廉价门。
在门扉的中间还有小小的铭牌,上面用中规中矩的印刷字烙印着“混账”的字样。
一阵汽车开过的声音从房外的街道中一掠而过,连带着这整个房子的狼藉场面也飞快明亮了一下。
红鹿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戴上了手套,他开始像是家庭主妇一般哼着歌,在一片黑暗中轻快地打扫起了房子。
那些家具的碎片与残骸被他集中了起来,然后他走向了那扇门——打开门后,之前曾经感受过的潮湿而带着腥气的空气涌了出来,红鹿将那些垃圾全部推进了门的后面。
在这样简单粗暴的解决方式下,红鹿并没有花费自己太多的精力便轻松地完成了大部分的清洁工作。
比较麻烦的反而是大卫的尸体——
把那具尸体从地面上铲起来时,红鹿注意到那些血肉与粘液组成的肉块之间已经有了白乎乎的东西正在蠕动。被“那个人”亲手杀死的猎物仿佛都腐败得比正常尸体要更快一些。
“令人作呕。”
红鹿忿忿不平地嘟囔道。
他带着极大的不满将那些尸体的碎片还有已经开始孵化的蠕虫也丢进了门后的空间。
与丢进那些家具碎片不同的事在于,这一次他将那些尸体残骸丢进那片黑暗时,本以为是一片寂静的阴影深处却传来了某种特殊嗡嗡作响声。
而按照道理,已经死到无可再死的大卫的声音竟然也又一次地在门后响起。
【不不——好痛——好痛苦——救救我——我错了请救救我——救命——】
在那异常痛苦的哀嚎背后,濡湿的肉块相互摩擦的声音和细碎的,指甲刮擦着什么东西的声音交迭而起。可自始至终,大卫的尖叫都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
红鹿挑了挑眉头,他有些愉快地意识到大卫的意识在那扇门的后面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真正地消散了,不管他正在经历什么,他将永远经历下去,直到要永恒。
“真是可怜的小东西。”
即便只是通过声音,红鹿也可以判断出大卫的遭遇恐怕并不那么令人“愉快”。
他甚至感到了一些小小的遗憾——若是加尔文能够稍微再邪恶一点,或许他还能与他分享一下这个有趣的消息。你看,“那个人”也许确实想要在加尔文面前证明什么,但真正拥有创造力的人始终还是红鹿他自己。
“那个人”也许能够非常残忍的虐杀一个人,可红鹿却知道该如何让恶人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尽管知道加尔文恐怕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天夜里大卫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想到这里的红鹿还是心满意足。他开始继续打扫起了大卫的房子,直到这里就像是下一秒钟就要重新开始出售。
遗留在房子里的最后一件垃圾,是大卫的灵魂。
红鹿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那孱弱又卑微的玩意还在不停地惨叫和哀嚎,已经失去了的察觉外部世界变化的能力,但那灵魂在濒死前感受到的痛苦是那么的强烈,光从轮廓的凝实程度和它惨叫的分贝来说,他可能能在这样的状态下维持到下个世纪才消散。
红鹿因此而放弃了处理它的打算。
就让这个男人的灵魂呆在这里吧。
红鹿冷淡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