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剂的配方来自于芙格(从“红鹿”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让加尔文差点儿失态,是的,他很肯定“红鹿”这一次也是故意提起芙格的),从理论上来说,这名工作人员会在原地昏迷不醒长达十二个小时,在他清醒之后他会有点儿轻微的晕眩和腹痛,所有的药物可以在二十小时内代谢掉。
这意味着加尔文和“红鹿”将会有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处理特莉丝的问题。不过实际上来说可能不会有那么多时间——他们两个人必须预留好逃跑的时间。一名在停车场被击倒昏迷的安保人员与接下来他们即将引起的混乱已经足够引来警方的注意。棘手的问题还在于对方已经看见了“红鹿”的面孔,这即将给加尔文和“红鹿”带来更多的麻烦。
这一系列的问题沉甸甸地压在加尔文的心头,让他脸色非常凝重。
“红鹿”窥视着他的面容然后咧嘴微笑。
“我始终觉得也许我们应该把他杀掉,这样能……简单许多。”
“红鹿”将那名工作人员的衣服从那具虚弱无力的ròu_tǐ上剥下来,嘴里不满地嘟囔道。
“死人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麻烦。我以为我已经强调过这个了。”
加尔文强硬地说道。
虽然从本质上来说,他知道“红鹿”说的是对的。对于普通人来说一具尸体可能会是难以处理的麻烦,但是对于“红鹿”来说却绝非如此。
加尔文守在“红鹿”的旁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男人脱掉自己身上原本的衣服然后换上了圣玛利亚教会医院工作人员的制服。
他之所以这么做,当然不可能是为了“红鹿”的ròu_tǐ——他对看一个男人脱衣服可没有什么兴趣。出于廉价的怜悯,他只是为了监视“红鹿”,免得这家伙留在他不注意的地方,对那名相当无辜的工作人员做些什么。
他已经看出来了,那名工作人员在某些地方惹怒了“红鹿”,无论是怎么样的玩笑和轻佻都没有办法将“红鹿”那格外深沉恶毒的杀意包裹起来。
相对于加尔文的凝重和惨淡,“红鹿”的心情却有了相当程度的好转。
“你的视线真让我全身发热。”
他发出沙哑的低喃,将整个换衣服的过程演绎成了一场活色生香的脱衣舞秀,当然,失败的地方在于他唯一的观众相当不为所动(甚至还有点儿想要开枪)。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红鹿”无趣地撇了撇嘴,他恢复了正常然后很快就将自己伪装成了那名工作人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加尔文才深切地意识到他的演技可以多么杰出和完美。
哪怕在不借助外部化妆品的情况下他依然给人一种外形发生了巨大转变的错觉。
加尔文眼睁睁地看着“红鹿”走下了车,后者调整了一下自己走路的姿势与神态,那名英俊而邪恶到了极点的变态杀人狂徒就这样在加尔文的注视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外强中干而且相当猥琐的中年男人(当然他依旧称得上是帅气,但这种帅气中充满了廉价的油腻感)。
“留在这里——”
“红鹿”嘱咐道,他随后离开了车朝着医院与地下停车场的员工入出口走去。
但是不久之后他便再一次回到了车旁,他脸上有一种古怪的表情,古怪到连加尔文都忍不住朝着他投去疑问的目光。
“我没法打开那扇门。那扇门被锁上了——而我没法打开它。”
“红鹿”轻声说道。
加尔文第一次在他眼底看见了那种震惊的神色——几乎难以判断是真正的震惊还是假冒的。
这件事情很荒谬。
“红鹿”并非是普通人,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把整座医院都毁掉,但是现在他却在郑重其事地告诉加尔文,他没办法打开一扇普普通通的门?
“我不太喜欢这感觉……说真的,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离开这里,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应该离开。”
也许是察觉到了加尔文的困惑,“红鹿”嘟囔道。
“整个医院的门缝里仿佛都在往外冒着臭氧的味道,令人作呕。”
加尔文皱了皱眉头,他的表情相当严肃。
“有别的东西阻止了你?”
他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得这么露骨,但他确实没法控制这种急迫的心情。
这是实在是太让人动心了,哪怕到现在为止加尔文并不知道医院里有什么,但光是它能够抑制住“红鹿”的能力这一点就足够让加尔文感到动心了。
“我要见到特莉丝。”
加尔文强调道。
“红鹿”深深地看了加尔文一样。
其实他们两者都心知肚明这种坚持是为了什么:之前是为了找到前往玫瑰圣堂的道路,而现在则是为了那可以压制住“红鹿”的事物。
加尔文被“红鹿”的眼眸直勾勾地注视着,他的心跳得很快,手心满是冷汗。
他几乎以为“红鹿”会在这一刻终止他们之间脆弱得宛若薄冰一般的虚假角色扮演,再一次回归到那只有恶意和强迫的关系中来。
他必须要握紧手中的枪才能汲取到一些稀薄的勇气……
“呼,好吧……”
出乎加尔文意料的是,“红鹿”竟然妥协了。
“我想我们需要去找到钥匙,我的意思是,这里应该有人有钥匙。我们可以从工作间的门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