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虔似乎在这黑暗中也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他灵巧地避开了好几辆大货车,在缝隙之中穿插得如鱼得水,像是要把整个世界甩在身后。
“干嘛啊?赶去投胎啊?!”
“死小子,敢超老子的车?看我不撞死你!”
“…….”
所有的人都变得特别暴躁,这不是一个好的开端,一切的冲动都起源于发热的头脑。
好好的自行车,硬是被沉虔骑出了高级跑车的速度和声音。
陆攸契听到这些骂声,心里声不是滋味,他可没有沉虔这么好的脾气忍气吞声,这些人完全是把他们当出气筒在骂,于是,他伸出一只手来,性质恶劣地对身后的人竖了一个中指。
沉虔嘴上说话的语气完全不似手上那冲天的动作,只听他淡声和陆攸契解释道:“他们看不见你。”
陆攸契的眼睛还闭着,额头抵在他的脊梁骨上,又撤手回来抱上沉虔,咧嘴一笑:“我知道,就是因为看不见我才比的!”
沉虔:“你和他们气这个干嘛?”
“嗯?”耳边风呼啸着,陆攸契听不太清楚沉虔说的什么,但他还是顺着回答了一句:“谁叫他们欺负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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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间后。
“这边这边!停停停!!!”
刚到酒吧门口,齐运就就急暴暴地跑出来,双手拦住自行的龙头前:“停车!老大我告诉你,新发现,不仅仅是郭教授不见了,还有石磊和那个小女孩,就是停电的那一瞬间,抬头就不见踪影了,酒吧上下都找遍了,根本看不见人影。”
陆攸契问道:“石磊?”
“就那个小石堆!”齐运气急败坏道,“我哥已经出去找了,可这黑灯瞎火的,怎么找啊!”
沉虔匆匆穿过人群,听着齐运上气不接下气地给他汇报情况,整张脸都涨红了,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可气氛就被他带的莫名紧张。
沉虔:“周业楼呢?”
齐运给他指了指沙发上躺着的那个。
出状况的时候,周业楼正好站在走廊上,突然而来的断电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本以为又是谁家乱接电线导致跳闸,正想去看看电表,可还没等他下意识地抬头起来看看吊灯,脑袋后面就被人拿着酒瓶子猛地一敲!
他眼前变黑的前一秒,没看见周围站着任何人,却正是如此,他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再等他醒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混乱情况了。
沉虔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没有信号的手机就只能当电筒使,酒吧内点起了几根压箱底的蜡烛,摇摇晃晃的火光照得人脸阴晴不定,陆攸契打着灯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东西来:“我觉得你们该过来看看这个。”
被他拉出来的是一个扭断了右手的人偶,其表面像是被人用力拖拽过,留下很多摩擦出来的痕迹,这也正是沉虔还给女孩的那一个,当初给她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情应该是相当激动喜欢的,那她为什么还舍得这样对待人偶?
沉虔接过人偶,仔细端详片刻后,手上突然一用力,将着可怜兮兮的人偶彻底捏了个粉碎。
陆攸契:“怎么了?”
“那女孩在用人偶监视我们,她缺少的瞳孔可以连着每一个人偶的眼睛。”沉虔走到周业楼面前,提起他的领子,“别在这里颓废,郭楼他生前有没有干过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和他的学生有关,全部告诉我,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周业楼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好友会给自己后脑勺来上一棍,恍惚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沉虔这样质问道。
他好歹也是一个警察,回报事情的能力简单明了,很会抓重点,脑门一热,所有的话都吐了出来。
“确实有这样一个人,他是个男大学生,年纪也不大,因为是在外地上学,除去放寒暑假都会待在学校里,郭楼和我又都是光棍一条,看那大学生孤零零的挺可怜,就会把他接到家里来。”
周业楼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烛光,仿佛眼神都涣散了:“可我告诉过他,那位同学心理不正常。”
“我当警察几年,虽然没干过什么高层犯罪侦破,但也能说是见过各式各样的坏人,男孩的眼睛里面隐藏着一种愤怒,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那是一种很让人害怕的表情,像是一只匍匐着的狮子,而这些东西,往往比猎人的枪口更加可怕。”
“我将这个感觉告诉了他,但郭楼说,这孩子在学校里面经常被人欺负,再加上性格有些腼腆,才会这样,为人师长的应该体谅他。”
“我以前上高中大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面出了名了恶霸,可我们这些所谓的坏孩子欺负人的时候也知道分寸,虽然这样说不太好听,但就是图个乐子而已,根本不敢把事情闹大。”
“而被欺负的人,虽然心中有诸多愤怒与不甘,可都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告老师告家长或者揍回去,报复的方式很多,但这样忍气吞声的人却很少见,后来我想起来了,那个孩子的眼神我只在一种眼里面见过——走投无路的杀人犯!”
众人无端一惊。
陆攸契默默地总结了一句:“看来郭教授帮助的这个男孩,就是那位哥哥了。”
连起来了,没有断点的地方了。
原来这是一场黑吃黑的戏,欺负人的孩子反被被欺负的人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