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清便一个人在月光下摸索。
中秋节的夜,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赵焱在地上铺了厚厚的羊毛地,坐了下来。杨清枕在他的大腿上,此刻正对着窗户的方向看着。两人旁边的位子放了一个小几,上面摆了一些瓜果。
赵焱把一颗葡萄去了皮,送到杨清嘴里,诱道:“来来来小阿清,张嘴。”
杨清顺从的张嘴,嚼了两下突然勾住赵焱的脖子,自下而上吻了上去。赵焱正要情动,便感觉嘴里被推进来什么东西,小颗粒状的,硬硬的。在杨清得逞的眼神下,加上对方难得主动一回,赵焱生不起一丝气,反而有些好笑。
双唇松开的时候,赵焱在杨清惊讶的目光中,把葡萄核囫囵一吞,咽了进去。他勾了一下杨清的鼻子,笑道:“哎!只要是小阿清送的东西,药我也认了。”
杨清闻言,耳垂迅速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他别过脸去,佯装赏月,转移话题道:“山里的月亮比这儿好看多了。”
赵焱点头,又喂了杨清一刻葡萄,道:“我听杨叔说过,你们小时候都会在山里住上一段时间。”
“上小学前一直住在山里,我家在那儿有一个宅子。小时候,我一直住在那里。上小学以后,离得远了,每年寒暑假也都会回去。可惜上没几年,我爸职位调动,就跟着来到这。离的太远,父母工作又忙,算起来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我却很开心,因为这样我才能遇到你。”
赵焱眼里染上笑意,流光溢彩的眸子直视着杨清,杨清又丢脸的脸红了。他掩饰性的咳了几声,继续道:“我小时候很淘气,是最让大人头疼的孩子。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大半夜的时候往山里跑,尤其是月中的时候。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例如下雨啊乌云啊,月中都是山里最美的时候。我还自己走出了一条小路呢。”
“那条小路是通向哪的?”
“山里长的最高的,树冠最大的树。我经常一个人爬到树顶,坐在最高最粗的枝桠上,”杨清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那是整座山上,最佳的观景点。你绝对想象不到,那是多么惊心动魄的美丽。”
“嗯,听你这么说,下一次你回去,一定带上我。”
杨清回视赵焱的眼睛,眼睛弯的像月牙一样:“好。”
他又说:“我啊,要把你介绍给管家,他知道好多东西,那棵树的位子就是他告诉我的。我还要带你去我家的祠堂。虽然我家的祖宗可能不大喜欢你,希望他们见到你之后不要给我托梦。我还想……”
杨清的步子停了下来。虽然时隔多年,曾经走出的小路已经大都被荒草覆盖,但他还是凭着记忆,到了目的地。
他指尖贴在粗糙的树干上,沿着这棵大树环绕一周,露出怀念的表情。然后,他双手合在一起,呼了一口气,开始爬树。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爬树了,有好几次都差点踩空。赵焱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死后第一次尝到心跳加速的感觉,被吓的,即使他早已经没了心脏这种器官。
好在最后一刻,杨清还是有惊无险的爬到了树顶。他大致估量了下自身的体重和枝桠的承受能力,选择了一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坐了上去。赵焱在杨清坐上去后,也跟着在他旁边坐了下去,手掌盖在杨清手上,同曾经一样。
银色的月辉铺满了整个山脉,从这里看去,连绵在一起的树冠,像是一片银色的大海。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和着山里的虫鸟的啼叫声,谱成了大自然最美妙的乐章。
杨清闭上眼睛,终日戴着疲倦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轻松的笑意。
赵焱看他这样,露出一个既苦涩又放心的微笑,也闭上眼睛。
“真美啊!”赵焱说,“这里和你说的一样,有着难以用语言描绘的美呢。我很开心,阿清。可惜,你看不见我……”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杨清温柔一笑,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拜祭
七月十五,中元节。
杨清等人准备好香烛祭品,便去了后山。
祖坟一列列的,杨清他们挨个拜祭。最后轮到杨清父亲杨振华时,杨清悄悄看了一眼陈秀芳的状态,没有异常之后,才在坟前跪下,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陈秀芳突然开口了:“刚结婚那会儿,我和你爸就说,等我们两个老了以后,要葬在一起,躺一个棺材里头。一起去见阎王,一起去过奈何桥,一起去喝孟婆汤。可惜世事难料,你爸走的太早。这木多年过去,怕是早就过了奈何桥重新投胎了。这世上的事儿就是这样,无论当年情话说的多么好,到头来都抵不过阎王的轻轻一推。”
杨清杨红都沉默着没有搭腔。刘一宏民则是没有话说,他年纪大了,看惯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已经提不起什么难过或悲伤的感觉了。他眯着眼睛,叼着一个烟斗,每吸一口,都会吐出一阵白色的烟雾。
等了一会,陈秀芳继续道:“清儿,你该高兴。这么多年过去,你爸应该早就投胎了。他现在应该快快乐乐的活着,在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和普通的小孩子一样活着。不止你爸,所有的人,从死的那一天起,就跟活着的断了联系。他们都会去到他们该去的地方。所以,咱们这些活着的人也应该好好的,快快乐乐的活着。”
她说完,手指轻抚石碑上‘杨震天’三个字,眼神温柔,似乎穿透了时光,看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那段日子。
“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