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千岭眉梢抖动了一下:“不一样?”
封雪注视了他良久,半晌才满怀遗憾地说:“你的最不一样。”
“我吃过最纯净的爱是小刃的,她……”封雪的声音低了下去,近乎自言自语地叹息道:“她就是个傻孩子。”
“至于你,寒公子,你的爱掺杂了太多负面情绪,主宾不分,混作一团,又浓烈之至,实在太过呛口了。”
“……”
“所以后来就算我没尝出你的恨意,大概也是要来找你的。”说道“恨意”二字时,封雪表情竟然有一刻放空茫然,显然是至今回想起那一口咬下的口味时,仍然感到魂飞天外,“先不提恨,爱情具有排他性我能理解,但你的‘爱’里,混合的独占欲未免也太多了吧。”
“寒公子,你别怪我多事,但我今天不得不找你问上一句——是不是我下次再见到九江,就发现他呆在笼子里了?或者,圣地一行之后,我还能见到九江吗?”
寒千岭眉头动了动,眼睛好像睁大了一点,露出少许意外神色。
“九江怎能被困于一隅?”
“要以死地之大做他的囚笼,他尚不愿意呢。”封雪冷冷道:“一隅之地当然困不住他,但若有个他毫无防备的人背后出手,那就不一定了。”
寒千岭失笑。
他情绪很少被外因牵动,如今不加掩饰笑出声来,是真觉得封雪的猜测荒诞无稽的想想都不能。
“我对他背后出手?封雪姑娘,若是能拔他一毫而利天下,你猜我肯不肯?”
“……”封雪诚实的说:“不知道怎么,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是那种可以眼也不眨地抱着洛九江,在一旁笑眯眯旁观整个圣地炸成一朵大烟花还能保证自己衣服上不会沾一滴血的人。”
寒千岭友善道:“封雪姑娘误会了,这种时候我不会笑的。”
封雪:“……”所以你为什么不反驳其他的猜测?你就是会抱着洛九江看完全程连脸色都不变是吗?
“我是想全盘拥有九江。”寒千岭不惮言道,“我只有他,所以我要他的全部。”
“从皮到骨,从血到肉?”封雪充满防备地补充道。
“是要保证他从皮到骨从血到肉都毫发无损。”寒千岭淡淡道:“我不会吃他的,食欲这种恶念太低级了,我克制的住。”
封雪:“……”
想必经此一役,封雪再不会觉得寒千岭是个温暖人心的浊世佳公子了,她保证从今往后只要自己想起寒千岭。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草泥马。
“我无意针对封雪姑娘你。”寒千岭温声道:“我只是同样克服过被扭曲成食欲的恨意。”
“我们说回九江吧。还请封雪姑娘放心,我不会对他做出你担心之事的……我不会伤害他。”
“从我吃到的独占欲浓度来看,这句保证真是难以让人信服啊。”封雪叹息,“你自己刚刚都说了,你是要他的全部。恕我直言,想让某个人喜怒完全被你所牵动,一颦一笑,哀乐悲苦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这种事,你难道从来也没想过?”
寒千岭静静地看着封雪。
“我觉得你随时都能翻脸囚禁九江。”封雪冷冰冰地直言道:“寒公子,说实话,我不信任你,我都把握不好你以后还会不会让九江见外人。我和你们只隔一道屏风,你也毫无顾忌,我甚至怀疑你这辈子还能不能让他从床上下来……不会背后动手也代表不了什么,反正要想不伤人的话,你们修真界的花样多得很。”
“……”饶是以寒千岭的秉性和沉稳,听到这些话瞳孔都微微一缩。
“抱歉了封雪姑娘,”他轻声道:“我本不该问。可据我所知,姑娘应该并未出阁,也无什么情人才是啊。这些想法……是你吃到的?”
封雪硬邦邦道:“不是。我老家的不健康读物比较多。”
“近朱者赤,难怪姑娘想得多。”寒千岭不轻不重地回了一句,听语气根本让人辨别不出褒贬,但又让封雪感觉到自己被无形地鄙视了一番。
封雪:“……”
“首先,”寒千岭慢条斯理地一一回复,“隔着屏风那次,是九江他一时血气上涌……可能此后我太自如,让你记错了。但那一次是九江扯着我。”
封雪:“……”
被寒千岭这么一提,封雪也想起来了,虽然确实是寒千岭半撑在洛九江身上,但当时洛九江话里意思确实是他在拽着寒千岭颈间发绳,把他硬往下拉。
“其次,我从未想要过九江的负面情绪……当然,无论他给我什么,我都愿全盘接收。不过正如我从未想过要他受伤一样,我也从不想令他难过。”寒千岭眉目不动,连语气都淡静得仿佛封雪不是前一刻几乎和他撕破了脸,“太浓烈太黑暗的情绪,有我的就够了,九江最好终其一生也别体味这个。”
“封雪姑娘,我不知道你家乡都教给了你一些什么,但窃以为你可能有所误会……独占和控制之间的界限,你没能分清。”
“……”
“若是按照你的想法来,其实最终所得也不过是一具皮囊……我是喜欢九江,不干系他长什么样,也不干系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我喜欢看他的脸,也只因为这面孔是长在洛九江身上。帐子里现在就坐着一条其表的黑蛟,难道我会因为这个多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