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夷则,半晌才道:你是真心钦服王上?
我真心实意的,何止是钦服。夏夷则抬手示意华月随他拐入一条小巷,我若说除却利用北君之便对付二皇兄之事,再未欺瞒他分毫,大人信吗?
华月摇头,我信不信又有什么用?
夏夷则阖了阖眼,道:其实并非我当真对北君坦露心绪赤诚以待,而是我实在无法在北君面前随意伪装。在他那样的人面前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稍有差池便弄巧成拙,我又如何敢不自量力。
任何心思都无所遁形?华月笑道,恐怕只有不轨之心在王上面前才无法遁形。
夏夷则也笑道:大人说得不错。
华月沉默了一阵,忽然没头没脑地问:夏公子为何将信鸽留下?
看着可爱便顺手留下。夏夷则看了一眼笼中信鸽,问道:大人究竟想问什么?不妨直言。
华月便也不再试探猜测,直接点明:方才在城外时我便有些觉察,虽然夏公子仍是谦和有礼不卑不亢,姿态言辞与在北疆时相比却略显敷衍,似更疏离。倒不是华月指责夏公子什么,来者本也毫无资格,只是不免疑惑,是否华月言行有所不妥?
夏夷则颔首想了想,道:并非大人之故,是夷则在北疆随性了。此处是中原,是长安。
夏公子?
哦,对了。夏夷则转过脸看她,华月大人是性情中人,但方才委实不该轻易随在下进城。若在下有心杀害大人,大人独自身在中原帝都,怕是定要香消玉殒。
华月道答:我既有求于夏公子,便只好诚意先行。诚如公子所言,此举确实不妥,但华月愿一赌。
赌什么?
赌夏公子也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我?夏夷则不以为然地笑了一下,大人这么不远千里地追过来,想必是为了小曦的事?
是。华月承认,我与夏公子接触虽不多,但我倒是愿意相信公子不会伤害小曦。至于更多的,公子是否会利用小曦威胁王上以我一人之心不敢对此事妄加揣度。不lùn_gōng子如何打算,华月只愿小曦平安。
夏夷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大人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家师那里有能医治小曦之症的药材?
华月点点头,也正是如此,我听闻夏公子将小曦送往太华观,便觉有一线可能不知华月这么想可算是得寸进尺?
不会。夏夷则摇头道,叶先生向我提议将小曦送至师尊那里时,我没有反对,正是因为想到此事。那时将小曦带离北疆虽然能保她安全,也避免营中其他人觊觎,但毕竟不是唯一可行之法,此举也算是一赌。实不相瞒,我确是用心不纯,有意请师尊医治小曦之后再向北君邀功。只不料他竟如此不留余地。
华月毫不意外地笑笑,能全盘接受得了王上行事还不加指摘的,天底下大概也只有瞳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怪人罢了。
夏夷则皱了皱眉,诚恳地道:这么说,或许我早些以医治小曦病症利诱北君,甚至一开始就以小曦安危威胁,还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这可难说。华月不置可否,如今我只想问,夏公子可否将小曦交还给我?
不可能。夏夷则立刻回答。
华月愣了一下,补充道:我还没有说,你可以提出条件。凡事都有商量。
此事没有商量。
华月没料到夏夷则会如此干脆直白地回绝,不由提高了些声音:为何?!我以为你知道王上不是个会受威胁的人,而你不想真的和王上翻脸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夏夷则道,但北君已然自顾自地与我翻脸了。我若此时将小曦送还,北君会如何想我?
华月想了想,道:他会觉得其中有诈,或是认为你想以此要求他些什么,认为你不自量力地想要摆布他
因此我今后若有事要北疆相助,北君定然不会再理会我,而我在他眼中也形同不足垂青的路人。
话虽如此,但
但我若当真能令小曦康复呢?北君又会如何待我?
华月又想了一会儿,道:即便王上对夏公子仍有猜忌与不甘,但该感谢的依旧会感谢,他至少会承认欠你一个人情。
夏夷则点了点头,道:我要他的人情。
华月皱起眉犹豫了一阵,问道:你有把握,能够医治小曦的病?
没有。夏夷则坦言道,但就算医不好,情况也不会更糟,因此值得一试。只是我若提前告知北君我有心医好小曦,他恐怕担心我对小曦下毒。
华月忽然正色道: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心起来了。
夏夷则微微诧异:方才华月大人说过,相信我不会伤害小曦。
你若辜负我的信任也不是全无可能,毕竟我与夏公子也算不上熟识。
夏夷则眨了眨眼,道:我明白了,这两天我便安排大人见小曦。小曦病症毕竟特殊,要医治恐怕少不了与她亲近之人详述她的病症由来。
好,我暂且信你。华月道。
夏夷则看着华月,问:华月大人究竟为何可以相信我?
说出来便没有道理了。华月自嘲地笑笑,再怎么说我到底是个女人,女人行事,准则与方式总与男人有些不同。王上总说我妇人之仁感情用事,我不敢说自己总是对的,但在有些事上若没有我这妇人之心,光凭王上与瞳那大约要糟了。
夏夷则赞同道:北疆如今之势,华月大人功不可没。
华月偏过头笑笑,与其恭维我,不如早些让我见到小曦。
我会尽快。只是眼下我是偷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