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杀了他们,所有人?”
万枯反问道:“我做错了吗”万枯的神情语气无不透露着委屈与不解。
说实话,婴离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资格去评判万枯的是非对错,只是这样的万枯让他感到一丝丝的心疼,婴离想试图想去安慰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他们死了,你心里好受了么?”
万枯吸了吸鼻子,看着手里紧握着的茶杯,没有回答。
气氛突然有些过于沉重,于是婴离转开了话题,问道:“对了,师父你头发里那根白绳是什么?”婴离自从认识万枯那天起,他的头发里便一直辫着一条白绳,婴离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没想到万枯沉默了些许,只回答了四个字,“披麻戴孝。”
婴离有些意外也有些疑惑不解,带着好奇的心下意识追问道:“给谁?”
“嗯……不知道。”万枯假装思考后给了这样一个答案。
婴离觉得自己好像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气氛并没有好转。
一旁的万枯好像有些累了,他放下茶杯趴在桌上,后脑勺对着婴离这边,轻声自言自语道:“韩玉有姐姐,金鳞有皓清法师,街上那哭鼻子的孩子有妈妈,我呢……”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婴离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一口口喝了起来。过了许久,久到万枯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婴离才轻声回答了一句:“你有我。”
本以为他绝对不会听见这句话了,却没想到万枯如在睡梦中一样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你不许留着他的东西!”
婴离一时没明白他说的什么,只当是梦话,转身一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莫不是之前自己想留下一张金鳞抄写的佛经为纪念的事?怪不得当时万枯将那纸抢走还给扯烂了。
小声问道:“就这么讨厌金鳞么?”
万枯咕哝道:“嗯……”
婴离起身凑过去看着万枯的睡眼,这人睡梦中还皱着眉头,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抚上万枯的头发,希望他能觉得安心一些。
这一夜很短也很长,万枯睡得好像不怎么安慰,婴离将他放上床时,他嘴里不知在嘀咕些什么,脱掉他的鞋子,盖好被子,帮他掖好被角,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婴离本来是一直坐在床边,却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幽幽转醒过来之时,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一转眼就看见了坐在自己旁边的万枯的背影,他的头发沿着脊背垂下,如瀑布一般。
万枯的头发相比以前长长了不少,就这样坐着发尖已经快要挨到床板了,只是中间的那根混着白绳的辫子却稍显凌乱了。
不知怎的,许是因为婴离刚刚醒来有些神志不清,他轻轻抬起手碰了碰万枯垂下来的发丝,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师父,我帮你重新扎头发好不好?”
万枯扭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看来你还没醒透,要我帮你么?”
此话一出婴离立刻就醒透了,用力眨了眨眼,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动了动脖子,想起了昨夜万枯喝醉之后的一幕一幕像幻灯片放映似的重新又在婴离脑海中过了一遍,再看看眼前冰冷如霜的人,婴离忽然觉得喝醉的人也许是自己,昨天他看见的那个万枯也根本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婴离轻咳了两声,问道“师父你……”婴离本想问万枯还记不记得昨夜的事,却在一转头间看见他的脖子里和侧脸上有层层汗液渗出,耳边的碎发已经湿哒哒地贴在了脸上。“师父你又做噩梦了是不是?”
婴离看见万枯在尽量的调整自己的气息,掐了掐眉心道:“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许是昨夜饮酒的缘故。”
婴离本想去替他擦一擦脸上的冷汗,万枯却只留给他一句:“看来酒并不能解忧。”便下了床,于是婴离欲抬起的手又放回了原位。
他知道万枯的酒已经醒了,自己也该醒了。
☆、鬼镜子
“师父头发乱了,要重新梳理吗?”婴离跟着下了床,瞥见窗边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便随手拿了起来递给万枯,顺便给了他一粒丹药。
万枯只接过他递来的丹药然后毫不犹豫的就吞了下去,不知为什么婴离看着只觉得胸口有些堵塞。不过万枯并未察觉出婴离神色有什么异常之处。
只是万枯无意间瞥了一眼那面镜子,似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将那面镜子拿起来,只看了一眼便立即又将镜面叩过用力攥在手心里,冲出了房间。婴离不明所以连忙跟了出去,万枯找到客栈掌柜,将镜子拿给他看,只见那掌柜神色紧张,欲抢过镜子却被万枯轻松躲开,掌柜想大声质问却又左顾右盼不敢高声,“这是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
“我问你,这东西哪来的?”万枯质问道。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赶紧给我!”
“不说,我就毁了它。”
“别别别,我说我说。”掌柜看见万枯当真要毁了那镜子便着了急。“这镜子是我从临城的林……林氏医馆花重金托人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