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鹰犬,一辈子在江湖上也抬不起头来了,细想起来岂不都是我的过错。如今独自抚养哥儿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人情世故不晓得,方知当年竟是我错待了他,我既然得他一点恩义,自当涌泉相报,说不得是他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罢了,就是要我的心
两个原本低眉耳语,只道外间唱着曲子,旁人听不见的,谁知姒飞天说道就是要我的心时,外间那琴师却吭呛一声,竟将那琴弦崩断了,倒把飞天姊妹两个唬了一跳,那白牡丹见状嗔了一句道:你这小厮儿好不省事的,别人家喜筵倒将琴弦崩断了,明儿万一两口子闹出来,你们勾栏瓦肆之中担待得起吗?
那琴师闻言一怔,继而起身离座,摸索着朝飞天姊妹两个的座位之处一揖到地,也不言语,那姒飞天见了倒是深觉过意不去,因下意识起身道了个万福。白牡丹见了噗嗤一笑道:看你,他一个瞎子瞧得见么,再说他一个行院之中下等乐师,你是少山主的娘,金玉一般的人,怎的这样折了自家身份与他见礼呢。
飞天听闻此言深觉有些伤人,因扯了扯白牡丹的衣袖道:姐姐切莫这样说,咱们都是一样的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呢,俗话说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人家不嫌弃咱们山寨之中这些占山为王的勾当,情愿进来服侍,也是看得起咱们,何必非要拿出主子奶奶的款儿来难为人家。一席话倒说的那白牡丹没了言语,点头称是,一面心中暗道,这姒家娘子果然是在世面上混过生活的,到底比自己久在深闺之中的妇人更有见识。
那钏儿姑娘见了两边的尴尬样子,因含笑上前打个圆场道:这是怎么说,如今喜庆日子大节下的,奶奶们请了我们原是来取乐的,若是因为我们小门小户倡优歌姬之流的恼了,岂不伤了奶奶们的尊贵体面,这个小厮儿是奴家相与多年的伙计的,虽然生在下九流谋生的,天生有些牛心左性不知变通,每在同仁之间也行为举止奇奇怪怪的,小奴家不敢管他,若是奶奶好性儿,赏下一句话来他敢不依么?
飞天听了这话,想来是这钏儿姑娘听那白牡丹左一句院里右一句勾栏的,说到了姑娘心坎儿处,只怕她坐不住的,只得勉强走到帘栊之处,正欲安慰那琴师几句,忽听得那人说道:你方才说就是要你的心,这话真么?
作者有话要说:搬家离校~更晚了客官们多包涵小人!~
☆、第百三十七回
姒飞天不听此言还则罢了,听闻此言不由唬得魂飞天外,因霍地一掀帘子出离了内间,只怔怔的盯着那琴师也不言语。那琴师见姒飞天竟不顾内外之别步出帘外,因缓缓起身点头道:来晚了,教贤妻受了委屈,是小人的罪过。伸手摘了眼纱,正是暌违已久的金乔觉。
飞天此时如坠梦中,不知今夕何夕,因颤声问道:你如何在此处,莫不是做梦么。金乔觉闻言温文笑道:莫非你梦里当真有我?说着上前携了他的手,暖在自己手心里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飞天见状将息不得,因投入师兄怀中哭泣起来,夫妻两个相拥垂泪,一时之间难舍难分。
身后白牡丹与钏儿姑娘两个见状倒也感叹起来,那牡丹姑娘点头叹道:难为你怎么寻到此处来的,你浑家虽然住在山寨之中,却是好不想你呢。但听得那钏儿姑娘一笑道:大将军,如今抱得美人归,怎么谢谢小奴家?那金乔觉闻言脸上一红道:小秦学士休得取笑,你我同殿称臣,此番已经道破玄机,何必再行伪装呢。
飞天闻言唬了一跳,倏忽想起当日在这钏儿姑娘房里曾经见过学士琴堂四字,莫不是此人乔装改扮的歌女,与那金乔觉里应外合进得山来么。想到此处因好奇问道:你们说的什么官讳,为什么我竟如同在云里雾里一般。那金乔觉不忍心逗弄自己的浑家,因点头笑道:他哪里是个女娇娥,分明是当朝相国大人最宠爱的九公子,琴九学士。那琴九见金乔觉一语道破天机不由哎哟了一声笑道:你倒让人缓口气儿,这般伶伶俐俐的说了,我还想要借重女儿身份在闺中多走动两日呢,如今说不得只得罢了。因说着,扯去身上扮戏的妆束,内间却是蟒袍玉带官人打扮。一面笑道:既然你揭了我的短,少不得我也要替你报报学名,殿下还不知道呢,你这位驸马爷如今做了朝廷的征夷大将军,好不威风显赫的,原先作践过你们的琚付之一家如今都让朝廷灭门了,也算是出的胸中一口恶气。
飞天原本十分疑惑,怎的这位娇滴滴的钏儿姑娘给人说破身份之后,声音却温文低沉起来,分明是个少年男子的声音,如今却说是什么琴九学士,久闻当朝太师家中子女众多,最宠爱者便是第九个孩儿秦学士,只是他不愿意依附家中势力得享富贵,非要从科举上某个功名,到底做到如今内阁大学士之位,年纪也还没到冠礼,怨不得还能模仿女子身段,原来是尚未发身的缘故。只是他这般显贵的人却为什么与金乔觉称兄道弟的,他又做了谁家的驸马,怎的又成了征夷大将军。
飞天想到此处,倏忽想起前朝那驸马杀妻灭子的故事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你真的做了朝廷驸马?既然如此,如何又来寻我?那金乔觉闻言只是笑看着他也不言语,飞天见状倒没了主意,他心中固然不信那金乔觉是背信弃义之人,只是他此番竟然能勾结上这琴九学士,只怕如今身份贵重非比寻常了,方才又听那琴九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