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在上头品级再低也能露个脸,这场人族和鬼族的厮杀他本可以置身事外,可他在地府执掌几千年,心里早把自己和人族划归成一伙,实在不忍人族因祖先的过失遭难,可他又没本事去消灭鬼族。
除了求人,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阎王和判官跪着死活不起来,江皓阜越看越心烦,拉着苏磐就走。
苏磐也觉得目前不适合做决定,朝还想挽留的阎王摆摆手,跟随江皓阜返回人间。
“一出事就找我,我是专门给他们擦屁股的吗。”一回到家,江皓阜就炸了。他当年已经被阎王坑过一次,这次出事还来坑他,阎王太不地道了。
“我倒是越来越明白修士当初为什么宁愿魂飞魄散也要摆脱神仙身份了。”苏磐去了趟阴曹地府,整个人难受得够呛,连打量江皓阜住宅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撑着脑袋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说:
“这事乍一看是人族和鬼族的冲突,可实际上所有矛盾都是从神族那延伸出来的,他们当年不帮人族打鬼族就没后头这些闹心事了。”
“那帮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东西,除了搞破坏干过一件有用的事吗。”大概是受前世修士的观念影响,江皓阜一提神仙就满肚子火,好像满天的神仙都欠他钱一样。
苏磐小幅度摇摇头,他实在太累,去阴间对他的消耗太大,他必须睡一会。
江皓阜心疼地把蜷缩在沙发上的苏磐抱进卧室,给他盖上柔软的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的地上静静望着他。
苏磐的眉眼很好看,少了三分仙人的超尘高冷,多了些凡人才有的生活气。
以前江皓阜最喜欢趁着仙君靠在石头上打盹时钻出水面偷看,可仙君的警惕性太高,他十次能有一次得手就很知足了。若能维持现在这份想看就能看到的美好,他愿意再也不理阴间与阳间的争端。
不过这也就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知道就算自己狠得下心不管,苏磐也做不到。谁也没去留意那三万个鬼族对应的凡人是谁,这其中也许就有他们认识的人,即便他们的熟人躲过第一劫,也躲不过鬼族反扑的第二劫。
事情正往失控的局面迅速发展,逼得他们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然而这事又没法妥善解决,三万鬼族残余,被屠杀了同族,被侵占了领地,被封印了上万年,他们的心早被仇恨和怨念占满,他们一直在等待反杀的时机,如今时机来了,他们怎么可能中途收手。
想保人类平安,只能把鬼族全部杀光,可鬼族才是整件事的受害者,他凭什么用鬼族的全员牺牲来平息此次危机?
难,太难了。
江皓阜轻轻握住苏磐的手,头靠在床边上,闭起眼睛不去想这些糟心的纠纷。
无眠的江皓阜闹心,睡着的苏磐同样不好受。
他几乎在头挨到沙发上时就睡过去了,连江皓阜抱了他他都一无所知。睡梦中,苏磐眼前的世界一直在摇晃,比晕车还难受,偏偏人在梦中,连吐都成了奢望。
苏磐强迫自己忽略这股让人恶心的眩晕感,觉得视线清楚一些后,他顺着目光往前看,发现不远处是一块大石头,看起来有点眼熟。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一道白色的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石头旁边。
那人影十分模糊,甚至看不清长相和身材,可苏磐就是觉得自己不仅见过对方,还和对方十分熟稔。
人影朝苏磐勾勾手,然后独自背着手往前走去。
苏磐不明所以,急忙跟上。
人影走得并不快,苏磐却觉得周围的景物一直在变。当周围的黑暗逐渐被光亮所取代,苏磐忽然对眼前的一切有了种奇妙的熟悉感。
那是一片烟雾飘渺之地,灵气充足,高处不胜寒。
人影已不知去向,苏磐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往哪边走。
就在这时,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出现了,廉煌。
廉煌身着白色长衫,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可他的行为却很鬼祟,像个首次入室实施盗窃的小毛贼。
他从一个看不出材质的木柜中偷出几个玉瓶,苏磐正在疑惑瓶子里装得什么,眼前画面一转,廉煌被发现了。
此时的廉煌身穿黑衫,眉眼间全是邪气。不断有声音在苏磐耳边响起----
“鬼族?”
“大胆鬼族,竟敢擅闯仙境。”
“将你偷盗的灵药交出来,留尔全尸。”
廉煌全身紧绷,一言不发,被人推搡着来到一个电闪雷鸣的地方,像极了电视剧里处决犯错神仙的斩仙台。
无数雷电劈在廉煌身上时,廉煌突然放声大笑:
“尔等鼠辈,打不过我鬼族便躲起来当乌龟,留一帮没断奶的小泥人在阳间苦苦挣扎,他们早晚都是我鬼族的盘中餐。等收拾掉那些臭泥巴,你们还想在天上当什么逍遥神仙?哈哈哈!”
廉煌的身形被劈得粉碎,他的声音却不断绝,一遍遍回荡在这片空旷的清静之地。
“那厮盗走了长生丹。”
“还有不死之药。”
“提升修为的几种丹药也不见了。”
嘈杂的对话渐渐压过了廉煌的叫嚣,一遍遍回荡在苏磐的耳畔,他听到有人说:
“这些丹药不是一个人能吃完的,那厮定是把这些宝贝藏在阴间,咱们去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