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太太和梅丽本来是各有一个舱房的,只是等着上船才发现给弄错了,本来是冷太太和梅丽各一个舱房,桂花带着元元住一个双人房,清秋和白绍仪住一个双人舱房子。结果两个单人的舱房只剩下一个单人了。梅丽主动要和冷太太住在一起。等着清秋和白绍仪进去,就看见梅丽正安慰着冷太太,一个浑身很狼狈的女人正站在房间的角落,她身上裹着一条毯子,只露出来一双惊慌的眼睛。
“这个人我认识,冷家妈妈别害怕。”梅丽说着见着清秋和绍仪进来,压低声音说:“表哥,表嫂,你看她是谁?”清秋抢先几步站到冷太太梅丽和那个陌生女子之间,白绍仪紧张地拉着清秋,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掀开身上的毯子,清秋和白绍仪都大大的吃惊起来:“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着欧阳于坚到南边去了?”赵一萍一身褴褛,狼狈不堪的站在他们面前。
冷太太没见过赵一涵的妹子,听着女儿和女婿如此说,才放心下来:“我和梅丽刚才出去转转,结果没一会就看见底下闹哄哄的。我们忙着回来,谁知刚推门进来就看见个人从窗子后面钻出来。我们猛地看见吓一跳。既然是你们认识的人就不妨事了。姑娘做下来吧,能在路上遇见也是缘分。你和清秋是哪里认识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冷太太以为是清秋的同学,她和梅丽一进屋就看见个陌生人,当时都吓坏了。
清秋和白绍仪迅速的交换个明了的眼神,他们大概猜出来为什么赵一萍会出现在这里,赵一萍身上裹着毯子,应该是混在了没有舱房只能栖身在底下甲板上没钱买最低等船票的人里面。轮船上分了头等二等三等,这三个档次的船票都有船舱可以休息,只是舒适程度不一样,船舱的大小也不一样。还有一些人是连着三等舱的船票也买不起,只能在船尾三等舱外面的甲板上裹着毯子或者被子,冒着海风在甲板上栖身的。看着赵一萍的样子,绝对不是因为没买船票才逃到这里的。外面的混乱和赵一萍有着莫大关系。
“梅丽,刚才元元闹着要找你,我和她有话说,我就去把元元送来,你带着她玩一会。看样子我们就要上岸了,等着上岸了,我和你表哥请你吃饭。”说着清秋带着赵一萍离开又把元元送到冷太太和梅丽的房间里面。“表嫂,那个是赵一涵的妹妹,不是听说她跟着她姐夫去南边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刚一见都认不出来了。她怎么会——”梅丽忽然想起赵仲华去世,赵家姐妹两个没了靠山,竟然沦落至此,不由得唇亡齿寒,想起自己的境遇,脸上神色暗淡下来。
“她和你不一样,若是等会有人问见着生人没有,你什么也别说。”清秋预感到赵一萍会是个麻烦,嘱咐梅丽和母亲不要多话。
看着赵一萍扫荡了盘子里面的点心,清秋给她又倒上一杯水:“别急,你慢慢吃。你和欧阳先生不在一起了也该去找你哥哥或者姐姐去。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孤身一人在外面不是个事。等一会我叫服务生给你安排个地方住。看样子要靠岸还要等一会呢。”
听着清秋要叫人来,赵一萍和受惊的兔子似得站起来,慌张的支吾着:“我走迷路了,才误打误撞的过来打搅你们了,我现在就走。”说着赵一萍要走。
“我看外面不少的警察和巡捕是为了你来的吧。”白绍仪凉凉的冒出来一句话,听着白绍仪话,赵一萍脸色大变,整个人都呆在原地了。
“你放心,我和你哥哥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总也不能看着他妹妹被人抓走。你是什么身份,做什么我不管,你也不用和我们解释,我们也不想听。这里他们应该不会来碍着房子的搜查,你只管在这里。等着船靠岸我想办法叫你上岸就是了。”白绍仪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这赵一萍脸上的神色变化,看着赵一萍由惊恐变得稍微安心,在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推测了。她果然被欧阳于坚带着走上了另一条路,对于欧阳于坚推崇的理念白绍仪并不怎么认同。他认为那样太激进了,和他从小接受理念完完全全的不一样。白绍仪是法律出身,最是按部就班的性子。在他看来有什么话都能坐下来好好地说,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欧阳于坚打倒一切,实在不和他的胃口。赵一萍年纪轻,对着欧阳于坚特别崇拜,自然是欧阳说什么她都奉为圭臬。不过看在赵忠恕的份上,他也不能看着赵一萍身陷囹圄,甚至丢掉小命。北京当局已经对着意见分子大开杀戒了,有头面的领袖人物都丧命了,何况是赵一萍这样的小喽啰?不过白绍仪对着北京当权者很有意见,现在见着赵一萍于公于私都不会把她交出。
清秋对丈夫的态度有点诧异,他曾经说过赵家除了赵忠恕剩下的人他都敬而远之,怎么今天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改了主意。赵一萍虽然可怜,但是她被人追捕的身份和赵家人的背景都叫清秋雨点犹豫。他们南来本来就是避祸的意思,何必要再惹事呢。但是她立刻就明白了,看在赵忠恕的面子上,他们也不能坐视不管。何况赵家的姑娘里面,就是赵一涵叫人生气。眼前这个女孩子倒是个可怜的。可怜她年轻不懂事,偏生没了父亲,有那样的妈和姐姐,还遇见欧阳于坚。“你放心,我们相信你不会做违法的事情。你如此境地是有自己的苦衷。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我们也不能看着你被人抓走。”清秋上前按着赵一萍的肩膀叫他安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