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全都被浸没了,金钱在一个破旧的老房子里,我过去的时候,他正在用铁夹子夹蜂窝煤,准备塞进铁炉子里取暖。
我看着他冻得通红的手,又看着他黑亮亮的眼睛,鼻涕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金钱却冲我哈哈大笑,他说,什么德行,鼻涕都快冻成冰棍了,进来吧。
他转身进了门,我站在门口却不敢进,金钱就问我,咋了?
我哑着嗓子对他说,金钱,我没办法带你回去,我爹不同意。
金钱的脸上还带着笑,他说,没事,你爹做得对,我不能连累你,你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我进了门,也带上了破旧的木门,金钱从水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我,他说,偷跑出来的吧?暖暖身子,过一会儿我借隔壁的电话,给你爹打个电话,让他进你回去。
我摇了摇头,冲动地说出了口,我说,我不走了,就跟你一起在这儿待着,你干嘛我干嘛。
金钱拿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轻斥了一声,德行,傻,你回去还能贴补贴补我,你留下有什么用?
我想了想还真是这样,于是嗯了一声,一边喝水一边跟他胡天海地地瞎扯。
临走的时候,我把自己的零花钱给了金钱,金钱不要,但是我硬是塞给了他,还跟他说,过几天再去找他。
金钱大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告诉我走吧,我嗯了一声,就真的走了,没有回头。
等到三天之后,我骑着三轮车,拿了棉被铺子大米白面过去找他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不见了。
这一别就是很多很多年以后,有一次周冬给我过生日,他揽着我的肩膀,跟在场的观众宣布,我最好的兄弟,李安宁。
底下突兀地有人轻笑出声,他说,你不妨问问他,他最好的兄弟是谁?
我顺着声音去看,一眼就认出来了来人,直接卸了周冬的胳膊奔了过去,捶了一下来人的肩膀。
“卧槽,金钱,你他妈的还敢回来,没死在外头呢。”
我捶了金钱一拳,他硬生生受了,又把我死死抱进了怀里,周围的兄弟们开始吹起了口号,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我刚刚直接撇下了周冬,直接往金钱这边奔,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应该是这个套路,但让我直接把金钱推开,我又舍不得。
我对于金钱一直是愧疚的,我总认为,如果当初我强势一些,闹腾得再大一些,他就不会不告而别,不用猜我都知道,他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我甚至有时候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平安活着,有时候我会做噩梦,梦里的他还是十三岁的模样,满身都是鲜血,微笑着跟我告别,每次醒来,我的眼角都是湿的。
而这个经历,或者说这个教训,让我在周冬出事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老头子再怎么跟我闹腾,我也不听,到后来干脆跟周冬住在了一起,时刻地照顾他。有一回,我和周冬都喝了很多的酒,他突然就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在透过他看谁,我当时并没有彻底喝醉,金钱的名字到底被我吞咽在了肚子里,我笑着跟他说,我在看你啊,周冬。
我尚来不及回忆太多过往,周冬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后,他凉凉地问了一句:“你朋友?”
我嗯了一声,挣脱开了金钱的怀抱,我向周冬介绍了金钱,也向金钱介绍了周冬,我以为他们会成为好朋友,他们关系的确挺好的,又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对付,这种矛盾的关系一直延续到我遇见白剑,金钱、周冬还有我的那群兄弟们,就组成了一个拆散我们的队伍,乐此不疲,金钱和周冬的关系也肉眼可见地越发亲密,他们有了很多不能跟我说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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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摩差不多了,我和金钱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开始躺在按摩床上休息,屋顶的灯光有点刺眼,我别过了脸,恰好与金钱的视线相对。
他正在用他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我,像很多年前那样,我的心中也有点酸涩,但还是扯起了笑,我就调侃他说:“金钱,你看我做什么?”
“看你长得也不好看,怎么那么招人喜欢。“金钱还真的回了一句话,他指的应该是周冬,这是来替周冬要一个说法来的。
我干脆翻过了身,让头正面朝向他,我说:“金钱,我不喜欢周冬,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的。”
“那你喜欢谁呢?“金钱也转过了身,我们之间明明差了有小半米,但因为他的动作,却突兀地显得极近,恍惚之间,他的呼出的气好像也能传递到我这边似的。
“我喜欢白剑。“我知道这么说一定会让金钱生气,但我心里只有这么一个答案,我应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忘不了白剑,即使我已经不像刚开始分手的时候,那么难过,那么绝望。
“哦,这样,”金钱边说话边转过了身,他没有平躺,而是将后背暴露给了我,“你喜欢白剑,到现在还是喜欢他。”
我说不出来肯定的话了,我看到了金钱后背的纹身。
金钱出去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黑帮老大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一个马仔罢了,但他绝口不提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跟我说,现在他什么都有了,有什么摆不平的,都去找他。
但我第一次看到他身上的纹身的时候,还是觉得很惊讶,在我和金钱还是光屁股的小孩的时候,我们并肩坐在小区里的秋千上,一人吮’吸一个棒棒糖,金钱的身份特殊,周围总是有保镖,黑社会的保镖一般会做个纹身什么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