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看勇哥。
“睡着了。是个爷们儿,挺了一夜。”勇哥低声解释。
杨磊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了过去。他蹲了下来,蹲在房宇的床边。
他摸了摸房宇的额头,确定他有没有因为伤口发炎而发烧。
他理了一下房宇被汗粘湿在脸上的碎发,然后轻轻握住了房宇的手。
沉默了一会儿,杨磊就站了起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勇哥,帮个忙。给找件干净衣服。我兄弟爱干净。”
杨磊说,挺平静的。
“行,马上就去。”勇哥看着杨磊的脸色,心里不踏实。
“那孙科,办公室在哪?”
杨磊问。
勇哥打量着他的脸色。
“磊子,别乱来,不管怎么说,这还在局里。”
“我能吗?”杨磊竟然还笑了。
“我要把人带走了,总得跟人打个招呼。礼尚往来。”
孙科是新从下面派出所调到市局试用的年轻干部,这一步升迁,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要是期满了能留在市局,他这仕途就平坦了,至少比窝在那小派出所有前途。
所以这孙科一来就抱上了办公室周主任的大腿,顺带把周二的腿也抱了。孙科手上没办过什么叫得响的案子,他要往上爬,走的就是中国特色道路。
所以周二叫他办房宇这事,孙科心里是一百个乐意。
为啥不乐意啊?房宇是谁啊,全市有名的大混子,公安局里也是挂着号的,像燕子乙、罗九、房宇这些人,都是公安局的重点监控对象,多少年的挂号人物了,公安里能不知道房宇?
虽说房宇现在做的酒楼老板正经生意,已经很久没惹事了,但是既然他惹到了周二,办了他既能讨好周二,还能落下一个铲除社会黑恶势力的好名声,这种一举两得的好事孙科为啥不去干?
至于世纪大酒楼血案到底谁干的,这不重要,这只不过是个由头。这案子怎么定案,孙科早就想好了。不管谁是真凶,房宇都逃不了。
谁叫房宇自己也不是良民呢?想给房宇这样的黑社会打手定案,太容易了。
孙科审问房宇的过程,只有审,没有问。
至于怎么审,公安局里想怎么审,会怎么审,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每一个细节。
何况,孙科是从派出所上来的。派出所比起公安局,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是土匪窝和大山寨的差别。
大山寨还有点规矩,规范,约束,土匪窝就是浑不吝,什么浑来什么,什么狠来什么,完全的黑吃黑。
孙科办案子不行,弄人,他是高手。
房宇这一夜是怎么挺过来的,后来的勇哥曾经跟杨磊透露过一些,当然,那是在很久以后。现在的杨磊,不需要听,他用眼睛看,已经看到了。
杨磊进孙科那间办公室的时候,孙科正在填一张表格。
那是他干部试用期的工作鉴定。只要这鉴定上写了推荐,盖了红章,再签个局长的大名,他这调动就基本上板上钉钉了。
孙科正写着,杨磊进来了。杨磊先跟这办公室的几个熟脸打了招呼,孙科抬头见了杨磊,也不知道他什么人,没理会,杨磊却对着他过来了,面带微笑。
“哥们,忙着呢?”
杨磊抛了根烟。
孙科接住了,狐疑地打量他。杨磊让勇哥去找衣服了,是一个人进来的,孙科摸不清他的路数。
“哟,写鉴定呢?”
杨磊往桌子上一靠,顺手拿起了孙科那张表格,边吸烟边眯着眼睛看着。
孙科有点懵。杨磊这番自来熟的本事,是天生的。他就能让人不能抗拒。
“这表现,绝对标兵,必须的!”杨磊弹了下纸,还是眯着眼睛。
“你是……来办事的?”
孙科也犯上了糊涂。看杨磊熟门熟路的,孙科不知道他来意。
“没啥,昨天我一个兄弟进来了。兄弟,亲的。我这不来帮助警察同志调查嘛,我来提供重要线索,昨儿个在世纪大酒楼,有人带头闹事,扰乱社会治安,就那个周二!周二您认识不?我跟您说,我真得举报他,把人家世纪大酒楼砸得那叫一惨,都没法儿说!这事儿可都看见了啊!证人满大街呢!您得好好调查调查。还有躺医院里那俩,有一个那是先动的手,咱办案的规矩我懂,先动手的那责任归属都不一样!对吧?那也得好好调查。还有,我这兄弟不在现场的给蹲了一宿,那闹事的周二铁定也在您这儿关着吧?您带我见见去,给再问问昨天那事儿,还有您这儿有他审问记录什么的,一并带着。这照章办事就是好,有迹可查呀,坏人跑不了!就是给您增加了工作量,我挺过意不去的,这样,电视台报社我有几个朋友,我让他们也来帮助调查调查。您甭谢我,人民警察人民爱,帮助办案是咱义务,应该的!”
杨磊面带微笑、特别诚恳、真挚地说这一大通话,都不带停顿打岔,听得孙科傻眼了。
杨磊说话的时候,办公室里其他警察全都憋着笑,冷眼看着孙科。
警察大多是好人,正派人,像孙科这样的毕竟是少数。这些警察早看这孙科不顺眼了,眼见了这一幕,没一个人出来说话,解围!
孙科急眼了,他听得出杨磊讽刺的意思,他太坍台了。
“你谁啊?在这儿咋咋呼呼的?”孙科面子下不来了。“出去!”孙科倒先急了。
杨磊不是来打人的,不是来压人的,他就是来讲理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