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不是老头子走了没人料理,上次回来发现他已经枯了。你说他是不是为老头子殉情啊。”
“呵,有可能。”
“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好不好,这里一年四季都很漂亮。前院后院都种满了花草。春天柳絮飞起来像下雪,夏天葡萄树上挂着一窜一窜的葡萄,秋天银杏果熟了只要一天不扫院子,走路都能滑倒。冬天……”
林煜城打断他说:“好了,天黑了。可以看你的礼物了,我可是准备很久,只有晚上才看的到。”
他环住他的腰,对他亲昵一笑。季为乐正好奇,突然倏的一声,一朵巨大的烟花从季府最高的屋顶升上夜空,绽放的光华照亮整个宅子。木制的房子看不出本来陈旧的黄,一下红一下蓝。他想到几年前燃烧的学校仓库。这比那次看到的特级焰火还漂亮。他看的移不开眼。
“漂亮吗?”身边的人问。
他愣愣地转过头说:“漂亮……”烟火中,身边人的脸被照出诡异的色彩,妖媚至极。
林煜城又从身后抱紧他,头埋进他的脖子。他最喜欢对他做这个动作。
一个黑色的控制器送到面前,上面有一个红色的按钮。
“你按一下这个。”林煜城说。
他犹豫,那种强烈的预感又涌上来。林煜城干脆用大掌包住他的手,手指交缠,在红色按钮上用力一按后把控制器随意扔掉。
“仔细看,还有更漂亮的哦。”
他抬头,更加专注地看着天空。突然一个巨大的火球升上去,如果说刚刚的烟花是绝世美人,那这颗火球就是旷世英雄。它的火焰炽烈得发出“呼呼”般的风声。过于繁盛的烈焰一朵一朵从火球的身上落下,落在木制的屋顶上,让屋顶被迫与它一同燃烧!
终于看出了不对,季为乐先是下意识地想挣脱林煜城的怀抱冲进院子,后来是拳打脚踢疯了一样咒骂禁锢着自己的人。“王八蛋!你放手,放手!那是我家,你居然放火烧我的家,王八蛋!”
不管他怎么骂,身后的人都没有放手。
他没力气了,只有死死盯着那颗火球,如临大敌。
那颗火球像是知道他在看他,在空中耀武扬威一阵后,得意地向季府的中央俯冲而下。
“不!”季为乐向前方绝望地伸出手。
他想抓住那陪了他二十年的懒猫。来叔笑吟吟地在院子里迎他,老头子偷偷靠在他肩头睡着,小一笑着在走廊上追着他跑,木地板嘎吱嘎吱地响。老头子的一杯茶,味道可以飘到季府的每个角落。春天的柳絮总让他比别人多看到一场雪。那棵比老头子还老的银杏树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经历的所有,用他落了又长长了又落的叶子传递着凡人不懂的只属于树的喜怒哀乐。
好象就是昨天。
他心痛难当,颓丧地别过脸。但身后的人不准他逃避,他把他的脸掰正,在他耳边倾吐爱语那样对他说:“看啊,你看着。看那些屋顶,那些花草,那些树木。他们烧起来多壮观!你听,听到了吗,他们在喊呢,他们在叫你救他。你听到了吗?”
季为乐的头被强迫昂的高高的,他只好闭上眼睛。强大火焰发出的光仍是透过薄薄的眼皮,眼前红色光影闪动。没有视觉,听觉变得异常清晰。他甚至能听到梅花的树枝在火焰中被灼烧发出断裂的劈啪声,像是在哭泣。
他的房间怕是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吧。下雪给他看的柳树也已经跟火焰妥协了吧。
除了热,他身上其他的感官都对外界失去了感应。
他的自我保护机制被激发出最大的能量,他能从这场大火中找到什么乐观的一面呢。他在充满回声的脑子里拼命搜寻。啊,他想到了。老头子走了,来叔走了,连院子里的银杏也死掉了,他们都不会看到这场直烧到人心脏的大火。
“哈哈哈哈,你看啊,快看啊,再不看你会后悔的!”身后的人边蛊惑自己睁眼边温柔地亲吻他的脖子。像是一对恋人相约看一场世纪奇观时动情地亲昵。
温柔的爱抚,残酷的眼前,他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象。他听见老头子的声音,他说;为乐,要及时行乐啊。他听见来叔的声音,他说:少爷,要好好活着。他甚至听见秦展扬的声音,他说:我爱你。
惊天的巨响把他拉回现实,他不得不睁开眼,一睁开他就后悔了。哪里还有季府的影子,那只懒猫已经被烧成了焦碳。最后一根粗壮的横梁像希腊神话中的悲剧英雄般倒下。
轰!
连树木哭喊的幻听都没有了。
消防车呼啸着迟迟赶到,在外围控制火势。他们根本没有要灭火的样子,只是控制着火势不蔓延。
混乱的救火现场,两个男人相拥在一起,周围忙碌的人群好象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竟然也没有人来赶他们远离火场。
一场火扑到半夜。周围的建筑都安然无恙,只有季府被烧成了灰烬。
真像事先安排的一场盛大的演出。随着季府的化灰,演出落幕。只留下两个意犹未尽的观众留连在曲终人散的演出现场。
季为乐真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观众。
“唉……”身后的人发出长长的叹息,似乎在为演出这么快就落幕感到可惜。他毫无预兆的松开箍了季为乐许久的手臂。季为乐晃了两下,手扶住车盖支撑住身体。
车盖还是热的,提醒他刚刚的那一场火有多热烈。
打开车门,林煜城把正在放空的季为乐推进车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