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四溅,三人轰然倒地,激起一阵似迷雾般的尘土。
五名刺客伏诛,没有拿到一个活口。
现场仍旧一片寂静。所有人盯着地上的五具尸首,久久沉默着。
秦堪也被深深震撼了,人世间仇恨的力量原来可以达到这般程度,五名刺客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如同五只扑向火堆的飞蛾,任由烈火将他们烧成灰烬。
“事有蹊跷,今晚这五人绝非来送死那么简单。”旁边一道老迈的声音缓缓道。
秦堪扭头,却见马文升不知何时走出了大门。盯着地上的刺客尸首,神情有些复杂。
秦堪勉强一笑:“马尚书说得是,下官也很疑惑,刺客们曾经都是带兵的将领,今晚却派出五人来送死,他们怎会出此昏招?”
马文升肃然道:“老夫当年开革的这三十余名将领,最大的是参将,最小的也是百户,人人皆识兵法韬略。以前兵部的文案卷宗里,甚至有他们的请功奏本,他们不会做这等愚蠢之事。必然另有目的。”
二人站在石阶前冥思苦想半晌,终不得其果,相视苦笑……收拾善后工作进行得很快,京师又沉入了寂静之中,子夜的那场惨烈厮杀仿佛只是一个恶梦,醒来后继续闭眼躺下,一切如常。
五具刺客尸首被送进了北镇抚司,那里有专业的仵作和办案人员对尸首进行分析推断,从尸首的衣着布料。穿戴,兵器的记号甚至他们胃里残留的食物,来推断剩余的二十几名刺客藏身的位置。
当然,毫不意外的是,关于五具尸首的归属问题。锦衣卫和东厂之间又爆发了一场小规模冲突,厂卫打斗比缉拿刺客更热闹,而且更具有观赏性。
在争夺功劳的事情上,秦堪是绝不可能让步的,他很想不通。东厂那帮生理残缺的太监们抢那么多功劳有什么用?若说留给后代吧,显然有骂人之嫌,世人皆知,太监就算有儿子,毫无例外亦都长得像隔壁王叔叔……
冲突以秦堪对东厂领班的一记撩阴腿为终结,五具尸首被锦衣卫抬年猪似的欢天喜地抬进了北镇抚司,瞧得秦堪的脸直抽抽。
东厂领班也被番子们抬着找大夫抢救去了,大家各抬各的,各有所抬。抢功事件完美落幕。
指挥使牟斌向秦堪发下一道嘉奖令,大意无非褒奖秦堪杀贼有功,赏银五百两。
看着牟斌不停抽搐却强堆着笑容的老脸,秦堪只好苦笑摸鼻子。
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牟斌最想做的不是发嘉奖令,而是用鞋底抽秦堪的脸。只不过五名刺客伏诛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功劳,牟斌不得不忍着恶心嘉奖他,否则难以服众。
几百上千号人拿五名刺客,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拿下,剩下二十多个刺客仍旧逍遥法外,一点线索都没有,离陛下限定的三日期限只剩下最后一天了,牟斌保不准连上吊的心思都有了……北镇抚司大堂。
“刺客怎么死的?”牟斌语气有点冷。
“当众自尽,下官没来得及拦住……”秦堪顿了一下,忍不住暗示道:“他们是拿刀抹脖子,这个,比上吊痛快,而且又痛又快……”
——如果牟指挥使想死的话,最好效法这五位刺客,身为过来人,秦堪绝不建议用上吊这种既难受又不男人的死法。
绝非盼着牟斌死,秦堪尊敬上司,上司就是上帝,不过如果上帝自己想死,秦堪也不介意改信佛。
幸好牟指挥使没听出秦堪的言外之意,否则他真有可能抄刀,不过抹的应该是秦堪的脖子。
“怎么办?离陛下限定的日子只剩一天了,还有二十多个杀才潜藏在京师之内,如今朝堂百官人心惶惶,御史们一道道奏本参劾厂卫缉贼不力,致使贼乱京师,陛下和阁老们也快顶不住了……”牟斌语气低沉,烦恼地揉着眉心。
堂堂指挥使能跟一个属下说这些,说明已将他看作心腹,凡事不必再装高深。
想了想,秦堪慎重开口道:“牟帅,下官只能保证马尚书无虞。至于主动出击查找剩余那二十多刺客的藏身之地,下官惭愧,尚无办法。”
牟斌苦笑,长长叹口气:“是啊,偌大的京师城,也许还包括广无际涯的京郊,要找出他们谈何容易。”
秦堪看着牟斌欲言又止,牟斌久历官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见状便道:“秦堪,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秦堪环视大堂一圈,压低了声音道:“下官麾下耳目传来消息,说宣府镇守太监刘清已秘密进京,虽然下官不知刘清与那三十余户将领灭门案有没有关系,但此人在京师大乱之时未奉任何调令便装回京,明显不是偶然。”
牟斌神情微动,刘清与灭门案有没有关系。秦堪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他更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浑。刘清的上面不知还藏着怎样的大人物,京师各方大佬与地方官府及各种势力的关系盘根错节,非常复杂,饶是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稍有触碰,系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便是引火烧身。
“你想说什么?”牟斌淡淡问道。
“下官想说的是,能不能利用一下这个刘清,把他也拉入局中,咱们可以……”
“不行!”牟斌很坚决地打断了秦堪的话。表情有些严厉:“秦堪,这个人不要碰,碰不得。”
秦堪看着牟斌的表情,顿时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