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总要认识一两个奇葩朋友,这是无法避免的事,相比秦堪当初洞房花烛夜被唐大才子拉出去喝花酒,这次半夜三更上门跟他探讨人生已经算是很正常了。【r/gt;
秦堪气得想笑。
当官当久了,地位渐渐高了,别的人说话做事总要小心翼翼先瞧瞧他的脸色,他的表情稍有不对便赶紧见风转舵,至于半夜登门这种事,打死那些大臣和锦衣卫属下他们也万万不敢做的。
大概只有朋友才会无视他的表情,无视任何时间地点吧。
灌了两口浓茶后,秦堪的精神好一些了,然后苦笑道:“唐兄深夜登门,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唐寅幽幽一叹:“我有心事……”
秦堪叹道:“大半夜跟男人谈心事,我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好吧,说说你的心事。”
唐寅目注秦堪,道:“我给你惹了大麻烦,如今京师风言风语满天飞,秦堪,我对不起你……”
秦堪笑道:“就为了这事?”
唐寅有些急了:“这事儿还不够严重吗?他们说你为了给我翻案,杀了华昶满门二十余口,如今京师早已传遍,他们说当初华昶既敢当殿参劾科考弊案,手里必然有了针对主考官和我的不利证据,华昶若死,不利的证据也随之灰飞烟灭,而且死无对证,如此一来,翻案便有更高的胜算……”
秦堪淡淡问道:“你相信是我干的吗?”
唐寅摇头:“不信,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两年天下盛传你的种种事迹,若依你的性子,杀华昶一人或有可能,但你不可能灭他满门。”
秦堪满意地笑了。如果唐寅说一句怀疑他的话,这个朋友便无法再交下去了,重审科考弊案秦堪会毫不犹豫地放手弃之,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在乎朋友的想法,天下人皆可负我弃我,朋友不能负,不能弃,反之亦然。
秦堪悠悠道:“既然不信。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唐寅跺脚道:“可……这是往你身上泼脏水啊!你不畏人言,然而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再这么传下去,会要命的!”
“唐兄你不懂。科考弊案只是个由头,华昶被灭满门也只是个由头,这件事的背后,有人要我死,就算谣言停止了,他还会找出另一个由头的。”
唐寅惊道:“你说的那个人,莫非是……刘瑾?”
“不错。”
“刘瑾为何要置你于死地?难道果如坊间所言。你们之间不死不休了吗?”
秦堪苦笑道:“也许刘公公见我讨了好几个老婆,而他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大概嫉妒我了吧……”
唐寅垂头愧疚无比:“秦贤弟,是我拖累你了。我不该请你帮我翻案……”
秦堪平静道:“伯虎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拼了命也要拿回来,争的不是虚名。而是清名,百年以后的世人传颂你唐伯虎的诗名才名,里面不应该有科考舞弊这个污点,我为你做的,就是这件事。”
唐寅眼圈泛红,哽咽道:“秦贤弟,我亏欠你太多……当初在绍兴时你借我之名写下无数传世佳作,助我名利双收,如今又因我而陷入流言蜚语,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我……”
秦堪惊奇地睁大了眼:“你知道是我借你之名写的那些诗作?”
唐寅叹道:“我这人虽然糊涂了一点,但你也不能拿我当傻子啊,一次两次我尚未发觉,毕竟诗词佳作这些东西很多时候靠的是灵光一闪,直到最后写《西游记》话本,你还在骗我说是我喝醉了写出来的,这就太离谱了,这种数十万字的话本,别说喝醉,就是整天拿我脑袋撞墙我也写不出来啊,更离谱的是,每次喝醉居然都能严丝无缝地接上上一个章回……”
秦堪忍着笑道:“既然你早已看破,为何还那么配合让我把你灌醉?”
唐寅也笑:“有人请客喝酒,拒绝总是不礼貌的,我得名得利又有酒喝,换了你是我,你会不会配合?”
秦堪摸了摸鼻子,叹道:“现在一想,原来那时占了大便宜的人是你,……当初真应该跟你七三分红的,亏大了……”
事实证明,世上没有真正的傻子,历史上fēng_liú倜傥潇洒游走花丛的fēng_liú才子怎么可能是书呆子?
安抚了一番唐寅,秦堪告诉他,科考弊案只是刘瑾对付他的借口,大明的朝争向来如此,先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小事经过舆论的渲染和夸大,渐渐变成了大事,最后发展到朝堂上殊死一搏。案件的本事并非根本,根本在于朝争。
至于如何反击,如何对付刘瑾,给他设了怎样的局,这些却万万不能说一个字了,虽说朋友贵在交心,但这种要命的事还是别乱交的好,否则害人害己。
说完这些已经丑时,秦堪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揉了揉睡眼道:“唐兄,天色不早了……不,天色已经很早了,我给你在府里安排一间厢房,你暂且睡下,明日你我再找个正常的时间好好探讨一下人生如何?”
唐寅顿时又是一脸可怜相:“可我还是睡不着……”
秦堪呆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我很理解唐兄的心情,失眠这种事有很多原因,有的是因为心事,有的是因为激动……”
“我是因为什么?”
“你是因为犯贱……”秦堪拍了拍手,扬声道:“进来两个侍卫!”
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应声出现在堂外,抱拳行礼。
秦堪指了指唐寅,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