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城民怨深积,如同一个高温下的火药桶,即将处于爆炸的边缘。
一个名叫唐子禾的女子款款走来,脸上带着嫣然妩媚的笑容,手里却执着一支火把,纤手轻悄一掷,火药桶被她亲手点燃。
风声住,山雨来,漫天电闪雷鸣。
这个世界不止是朝廷的,同样,这个世界也不止是男人的,舞台上的生旦净末,你方唱罢我登场。
张茂的动作很快,而且颇有生意人的职业道德,结拜兄弟的尸首未寒,他连收敛骸骨都顾不上,当即便离开了龙泉寺赶往深山老巢,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两千余山贼响马,当晚便与唐子禾的三千人马合兵一处,五千多人趁着漆黑的夜色,悄悄朝霸州城开拔而去。
北直隶之乱,自霸州而始。
轰轰轰!
震天的炮声飞扬起漫天的硝烟。
京师西郊演武场,二十多门造作局新制出来的佛朗机炮同时开炮,炮火无情向远方倾泄,几乎顷刻间,一里外一座小山丘被轰成了平地,待到浓郁的硝烟散尽,山丘仿佛被人用锋利的刀削去了起伏,只剩一片洼地。
“咳咳咳······好炮!”朱厚照从挖好的壕沟里钻出来,使劲甩开面无人色的谷大用拽着他袖子的手,大笑道:“好厉害的炮!秦堪,这是你琢磨出来的新战法吗?”
朱厚照一边咳一边笑,嘴里不时冒出一股黑烟,脸孔被熏得一片漆黑,只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如同刚刚渡了雷劫一般,神情非常狼狈
却笑得很开心。
秦堪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玉树临风站在朱厚照身后,比朱厚照聪明的是,秦堪脸上遮了一块面巾待到硝烟散去后才将面巾拿下。
嗯,依旧唇红齿白,配上一身银铠甲,愈发fēng_liú俊朗,深具“满楼招”的实力,将朱厚照衬托得像一片绿得不能再绿的绿叶。
硝烟散尽,秦堪这才笑道:“陛下这是臣最近几日琢磨出来的战法,战争的胜负靠的不仅是主将的机谋和将士的勇武,更重要的是敌我双方的国力我大明的主要敌人来自北方的瓦剌和鞑靼,他们世居草原大漠平原地带,擅长骑兵冲锋,兵锋所指,所向披靡,故而我大明自永乐以后对北方作战,往往败多胜少,除了军制和体力方面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没有找对应敌的方法敌人拿骑兵进攻,我们拿步兵防御,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焉能不败?”
“…···敌人所长者,骑兵,我大明所长者火器。若取己之长,而攻敌之短,我大明北方边镇的境况或可改变,比如说,若将数百门佛朗机炮在平原地带一字排开,集中火力对敌人无差别炮轰,纵然敌人以万骑向我军冲锋在这数百门炮火的轰击下,能逃出火力封锁者相信绝对不多有了这道封锁线,我军已处于不败之地,若能令造作局改进鸟铳,使其抛去火绳点火的陋规,改用火石燧发,装药填药的流程时间减少一半,于火炮后列三段或四段式分批开枪,就算敌人冲到面前百步,我们亦无所惧……”
朱厚照听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连连点头道:“好好!秦堪,朕没想到你一个文弱书生竟也精通武事,你这法子若然可行的话,朕定下旨命造作局工匠改进鸟铳……”
“陛下英明,臣建议我大明辽东可试用这种新战法,将队伍拉出去主动寻找战机,进行一场小到中等规模的遭遇战,用大规模火炮结合四段式鸟铳分批射击,最后步兵结阵防御,骑兵从侧翼迂回进攻,同时不断总结经验,随时调整战术,相信从此以后,我大明边镇的败率会大大减少。”
朱厚照兴奋大笑道:“好。朕这就下旨命辽东都司照此战法试用一下,若成效斐然,朕明年御驾亲征,亲自铲平瓦剌鞑靼,重振我永乐皇帝雄风!”
见朱厚照有些得意忘形,秦堪忍不住提醒道:“陛下,法子虽好,不过无论是大规模火炮集群还是鸟铳分段式射击,它们都有一个无法忽视的缺点……”
“什么缺点?”
秦堪苦笑道:“它们都很烧钱,火药,炮弹,精铁······这些都要花银子买的,所以臣刚才说,战争靠的不仅是机谋和勇武,更重要的是一国国力强弱……”
朱厚照楞了片刻,扭头找内库总管马永成,谁知今日西郊演武马永成并未伴驾,只有谷大用常随圣驾。
“大用,你知不知道内库如今余银多少?”
谷大用纠结半晌,苦笑道:“陛下,老奴不是内库总管,此事委实不知,不过听说今年五省矿税已入京,估摸着有一百多万两吧。”
朱厚照根本没有银钱概念,闻言大喜,下饭馆买单似的豪迈地一拍胸脯:“甚好,先打一场百万两银子的仗,朕包了!”
秦堪不给他充土豪的机会,一盆冷水无情泼下来:“陛下,臣就这么跟你说吧,一百万两银子若全部拿回臣家里,估计臣的夫人能给我一个笑脸看,若拿去打一场大仗,这个……真不够。”
这盆冷水顿时浇灭了朱厚照所有的热情,少年皇帝的笑脸僵住了。
许久之后,朱厚照幽幽叹道:“秦堪啊······”
“臣在。”
“一百万两拿回家你夫人还只给个笑脸,······你家神兽名叫貔貅么?”
秦堪的意思很显然,有钱才有资格打仗,没钱就双手护头老实挨揍。
谁有钱谁大爷,放之四海皆准的真理,地主欺负佃户是天经地义,佃户欺负地主则闻所未闻,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