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踏!”
马蹄翻飞,清军骑兵开始冲锋,顾不上再和步兵保持联系,张石块心里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这些年和明军作战的过程中,三堵墙还是第一次被逼到这个地步。
“快!快些跟上去!”
张石块大声催促,命令五百长枪兵步行冲锋,一定要掩护骑兵。
后面的一千绿营兵,也是挑选出来的精锐,勉强能跟上节奏,清军的冲锋队形基本还算完整。张石块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就像赌徒一把推上了所有的筹码,心情非常紧张。
转眼间,清军骑兵杀到了楚军阵前,就像一艘巨轮破开波浪,楚军士兵哗啦啦转身就跑,竟然不堪一击!
“破阵!破阵!破……”张石块挥舞马剑,兴奋地高声大叫,突然间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吧愣在了那里。
逃走的楚军士兵都是弓箭手和火铳兵,像遇到石头的溪流,向楚军后阵的两旁跑去,当他们离开之后,却露出一个整齐的长枪阵,枪尖上寒星点点,在冬日月光照耀下,越发的冷意森森。
马通人性,面对杀气腾腾的长枪阵,清军骑兵的战马纷纷减速,有的骑兵还想冲锋,战马却人立而起,喺溜溜长声嘶鸣,有的骑兵硬冲上去,迎面却刺来密密麻麻的长枪,转眼间身上冒出十几个血窟窿,轰然倒在地上。
“撤!撤回去!”
清军骑兵纷纷拨转马头,转身向后逃跑,但是行动并不统一,有的闷头狂奔,仿佛已经被吓破了胆子,有的却没有跑远,仍在附近兜着圈子,不时张弓搭箭,不停骚扰楚军。
“追呀!追呀!这么好的机会!南贼怎么不追!”张石块在心里不停地叫着,这是三堵墙当年屡试不爽的战术,如果遇到难以取胜的强敌,骑兵故意装作乱作一团的样子,佯败引诱敌军,后面的步兵却突然杀出,就能一举取胜。
但是,楚军让他非常失望,看着清军骑兵败退,长枪阵却不为所动,一直稳稳留在原地。
“这南贼军将是谁?竟然识得三堵墙的厉害!”张石块愕然不解,清军骑兵的诈败非常逼真,只要没见过,很少有不上当的,楚军既然不追,就说明他们知道三堵墙的底细。
抬眼细看楚军的旗号,对面原来是吉安营,将旗上斗大的一个“顾”字,领兵的主将是顾宗福。张石块却觉得更糊涂了,吉安营从来没和自己打过仗,怎么会识破三堵墙的战术呢?
楚军阵中,顾宗福连连冷笑。
“嘿嘿,果然演的一场好戏,要是不知道底细,保不齐真的会上当!”
顾宗福早年出身于九边官军,曾经戍守山西多年,他最大的毛病就是爱抬杠,爱吐槽,每次一碰到忠贞营的人,就会冷嘲热讽,不停挑衅。
忠贞营都是农民军出身,和九边官军是天生的死对头,虽然如今成了一家人,顾宗福却看他们很不顺眼,碰上李过、田见秀这种老成的,大家还吵不起来,碰上刘体纯、李来亨这种年轻气盛的,就会互相斗嘴,不争个脸红脖子粗,决不罢休。
你说闯军最厉害,我说流贼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家都是职业军人,免不了嘴上谈兵,讨论到具体的战术。
和刘体纯、李来亨一次次的打嘴仗,顾宗福早就对三堵墙这种战术非常了解,虽然没有在实战中见过,却知道该如何应对。
佯败诱敌?骗鬼去吧,老子全当看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