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一见他这个样子已经心软了几分,听他一连串的问题,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已经没事儿了,明浩哥不让找大夫,说休息一下就好。”
龙曜轩分担了苏禾手中的一份重量,三人一起走到门口,白宇帆拿着钥匙开门,对着锁孔好几次也没把钥匙插进去,龙曜轩摇摇头直接把钥匙拿过开了门,三人鱼贯而入。
苏禾走在第一位,刚想跟白宇帆说谢明浩正在卧室里休息,却发现本该卧床的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正被人握住,显然在谈着什么,听见门口的声音,两人一起转头看过来。
另外那人是苏禾不认识的一个女人,年纪偏大,眉宇间有几分熟悉,他还在猜想,跟在他身后的白宇帆惊愕道:“妈你怎么来了?!”
谢明浩眼中的瑟缩和受伤如此明显,但他很快转过头去,轻轻地挣开白母还握着的双手,起身背对着白宇帆说:“伯母来找你的,你们谈吧。”
白宇帆刚要迈步出声就被龙曜轩一把扯住,示意他按照谢明浩的话做,又把东西都交给苏禾道:“你陪明浩上楼吃点东西去吧。”边说边使了个眼色给苏禾,苏禾心领神会,紧走几步跟谢明浩笑道:“走吧,明浩哥,粥还热着呢,我肚子一直在叫。”
目送两人上楼进了房间,白宇帆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撤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来,面对着母亲点了支烟,低声道:“您怎么来了?”
白母刚端起来的水杯啪的一声拍在茶几上,喝道:“怎么,我还不能过来看看。”
白宇帆狠狠吸一口烟吐出来:“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里息事宁人的意味很明显,白母也想到此行的目的,索性直奔主题:“我刚和他谈了,让他离开你。”
白宇帆猛的站起来,不敢相信的高声道:“什么?!”
白母对上儿子诧异的眼神,不动声色的坐直了身子,语气放软几分:“宇帆,你也快三十了,不懂事胡闹也该到此为止,趁这个机会,该断的都断干净了,回到正轨上来。”
白宇帆打理把烟按在烟灰缸里掐灭,冷道:“一直以来都不是他缠着我,是我离不开他,您当年也答应过的,现在这算什么?“
当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商量着先不告诉白宇帆的父母,谁知道半年以后家里人还是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闹得可以称得上是血雨腥风了,白父骂也骂了,打也打了,白母软话也说硬话也说,白宇帆不敢让谢明浩露面,一个人咬牙挺着就是不松口,最后把白父断了他所有的生活费,专门警告龙曜轩不许接济他,看他支撑多久。
在那段时间里,白宇帆没拿过别人一分钱,两人的学费、生活费、房租、日常开支所有费用,都是两人自己赚,文字抄写,翻译校对,装卸,搬运,有什么做什么。每逢过节,谢明浩会提前买好礼品,白宇帆亲自送回家里,白父白母一开始通通扔出去,后来不闻不问,再到后来勉强问几句最近怎么样的话……
就这么磨着磨着,最先让步的居然还是白父,他劝着老婆,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一条道走到黑的倔驴,眼不见心不烦,就让他们远远地过着去吧。
虽然最终白母也没开口同意他们在一起,却在白宇帆的软磨硬泡下答应不干预他们,白宇帆以为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她也一点点的接受了,没想到她从来就没放弃让他们分开的念头。
白宇帆确实猜中了母亲的心思,这么多年过去,白宇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疙瘩,解也解不开。但她又想,即使是夫妻之间过久了还会有矛盾呢,等过些时间,他们长大一些成熟一些,热情也慢慢变淡的时候,也许都不用她出面,他们自己就散了。
谁知道等了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磕磕碰碰也有,却从来没有出过大问题,更别提分手了。
就在白母要心灰意冷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她知道的时候心中五味陈杂,从良心上说,谢明浩是个不错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为了他们关系的修补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自己这么做确实有点过分,但是思来想去,又想着要不是因为他一家人的关系肯定要更亲厚,决定先找谢明浩说说,请他成全自己的儿子,能组织一个正常的家庭。
白宇帆见母亲不做声,直接道:“别人怎么好和我没关系,我就要谢明浩。妈你先回去吧。”
白母见儿子如此,又急又气,未加思考冲口而出:“谢明浩再好他也是个男人!要不你能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伯母!”
龙曜轩赶紧喝断还是没来得及。
这句话就像一支有倒刺的鞭子,一鞭下去抽的白宇帆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心口疼的他呼吸困难眼前发黑,腿紧紧的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才没有栽倒。
楼上什么东西摔了,稀里哗啦的响成一片。
这话本身威力就不少,又是从自己的母亲嘴里说出来,程度深了不止一层。
白母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超过,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能收得回来。
一时间满室寂静。
龙曜轩瞄了瞄时间,算计着也该差不多了,门铃声像感应到了一样,突然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