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眠接了水，试了试水温拿着习惯喂给朱楠洺。

“路老师，不用一直陪着我。”喝完水，朱楠洺张口道。

想来朱楠洺还不知道自己辞职的事，自己更不能告诉现在精神状况不太稳定的朱楠洺事情，要是让她产生内疚尴尬的感情就不好了。反正朱爸妈已经在着手转校的事了，朱楠洺应该也不会知道自己辞职的事，还不如就撒个善意的谎。

“没事，学校给我批了公假，这几天过的可舒服了。”路眠笑道。

“哪有?路老师你这几天都瘦了好多，而且胡子拉碴的，一点精致的风度都没了。”可能是父母不在朱楠洺比较放松，可能是好久没说过话了，朱楠洺终于肯开口说话了，这是个好的开头。

“这样比较有男人味嘛，你饿不饿”

“确实有点饿了，要不给我弄点水果吧。谢谢老师。”

“没事。”

路眠在地上堆放的大量慰问品里翻找适合朱楠洺吃的东西，突然朱楠洺小小地说了句，但是路眠恰好听见了。

她说：“你也是视而不见的一员呢。”

路眠拿好东西回过头看见朱楠洺笑的青春靓丽，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

两人一人吃一人看着对方，看似温馨和谐，吃完东西，朱楠洺就又睡了过去，路眠在旁边坐立不安。

这孩子别不是又想不开了吧。

最后忐忑的路眠决定叫醒朱楠洺。

被戳醒的朱楠洺睁开双眼困惑地看着路眠：“护士要检查病床了吗?”

“不是。”路眠低着头不敢看朱楠洺。

“那怎么…”

“朱楠洺关于你受欺凌这个事老师要给你道歉。”

“路老师，我不想听…”朱楠洺皱眉道，用打折绷带的手蒙上被子。

“当时我看到了女生们的不对劲，但是我并没有去深究，我低估了人性的恶。觉得你们还是孩子，完全没有意识道孩子才会做出最恶劣的事。”

“不听…”朱楠洺呢喃道。

“网上不是有句话吗?他还是孩子，不要放过他。无论教育怎么样，欺凌的事情都会发生，尤其是在初中生的身上，这些孩子就会充分发挥自己内心的邪恶猥琐，甚至他们还以为是正义。这样的人是该死的吧。”

“不听…”

“她们会有很多邪恶的点子吧，我之前问过，她们的行径有在你的床上撒尿、有把你的牙刷去清理污垢、有在班里编污蔑你的顺口溜、她们说你内心奸诈、说你勾引男生、说你不注意个人卫生、甚至在你被逼到绝处终于反抗后，在厕所里惩恶扬善，然后大肆宣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去消除她们的罪恶感。

“就算现在你出了事，她们大概也是在议论说你活该之类的词汇吧，也许还觉得自己做了件厉害的事，对吗?”

“嗯。”朱楠洺小声地附和，泪水已经打湿了脸颊，路眠给她递过去纸巾让她自己擦。

“所以你觉得值得吗?为这群愚昧的邪恶的人去消耗自己的生命和精力。你以后要怎么做呢还是说要报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嗯…”朱楠洺难过地胸口上下起伏，拿纸巾盖住眼睛，泪水湿透了卫生纸。

“是很无奈对吧，感觉自己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

“嗯…”

“那就不如忘了吧，让她们受到惩罚应该是由我来做的，我答应你，她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所以你要相信老师，你要好好地健康地活下去，不要让这种事成为你成长路上的阻碍好吗?”

路眠说的话虽然很暖，却也掩盖不了他说的话黑暗阴森，当然也掩盖不了他话语里的坚定。

朱楠洺又拉着路眠说了很多，说了自己被欺凌的事情，说了是谁带头的，说了谁因为接近她也被欺凌了，说了很多，很多路眠完全意识不到的事。

再次站到教室门口，路眠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和朱楠洺谈过以后脑子里就乱乱的，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去说。

暂时给路眠接班的是关凝，新班主任还在物色中。

关凝给路眠让出位置来，看得出关凝心里依旧是很难过的，看着路眠的眼神哀怨又无奈。

看见路眠上楼的时候，学生就已经爆发出欢呼和掌声，要不是上课铃声响了，教导主任也在，他们就一涌而出了。

等路眠进去的时候，孩子们鼓掌欢呼，几个胆子大的还冲上来抱住路眠，张罗着不让路眠走，路眠笑着让这些学生安静，孩子们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大家应该都知道我辞职的事情了吧。”好不容易班级安静了，因为路眠的一句话就又炸锅了。

“不知道!”

“路帅别走了!”

“不可以啊!”

其中参杂了几句：“都怪猪头。”猪头应该是给朱楠洺的蔑称。

路眠收起了笑容，用往日生气地样子怒瞪了学生们，学生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

“今天，我来是给大家上最后一课的，请大家保持安静认真听讲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