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梁宸远满脑子满脑子装的都是身后那位杨大爷身上散发出来的烟草味儿。干爽的呼吸不偏不倚地喷在敏感的耳朵边上,自己的心跳简直就要先子弹一步冲膛而出了。后背传来活生生的温度,梁宸远崩溃地分出一丁点儿心神在枪上,嘴皮子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句鬼话,“你一天到底要抽多少烟?”
“现在,”杨瀚元冷淡地道,“不是你关心队员生活的时候。”
“不,我是想说——”
“开枪!”命令低沉有力,完全不容瞬息置疑。
梁宸远几乎是下意识地,应声扣动了扳机。
电子靶自动播报。即使不用播报,两个人也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杨瀚元缓缓松开手,梁宸远更加无地自容。这回可真好看了。烟草味和心跳通通飞向九宵云外,梁宸远垂下头,老老实实地认错道,“对不起。我再打一次。”
“不必了。”杨瀚元埋下头,慢腾腾地从口袋里磕出一只烟点燃,从嘴角缓缓挑起一丝冷笑,“2环,对么?”
梁宸远崩溃。别说了,没看爷正羞愧着么。实话说吧,我觉得2环挺好,被你连诱或唬的,没脱靶就说明我很不错了,“对不起,是我失误了,我立刻……”
“我记得,”杨瀚元冷漠地打断他,道,“你兵龄应该至少六年了吧。你看着。”杨瀚元将缓缓燃烧的烟抵到梁宸远的眼前,“无风,烟都是直的!”
“我看清了。”梁宸远好脾气地忍着,“所以我再打一次。”
“不必了。我会找人从最基本的要领教你。儿子,”杨瀚元垂头摸了摸儿子的头,“回去了。”
儿子莫名其妙地“汪”了一声,奇怪地看了看梁宸远——不陪它玩么——梁宸远紧握着枪,关节攥得几近发白,儿子失落地陪着杨瀚元一起转身。
“我说了,”梁宸远木然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我会再打一次。”
“不必了。”杨瀚元收了收手中的狗绳,“只要尝一口,就能知道菜做得好不好,没必要全部吃完。”
原来我只是你眼里的一盘菜。
梁宸远退后一步,重新站回射击位上,不管杨瀚元再作何反应,一枪一枪地将弹夹里剩余的九发子弹都打了出去。
杨瀚元停下脚步看完,淡淡道,“去找李野吧。”
梁宸远放下枪。
杨瀚元补充道,“你合适打他的路子。走吧。”他率先带着儿子大步离开了靶场。
梁宸远五味陈杂地归了枪。
眼看时间将近近中午。梁宸远回到宿舍,一扑身趴在了床上。
好不容易打开的美好局面,居然会这么滑稽地转瞬即逝,快得甚至让人来不及眨眼。打出一个利剑队史上前所未有的2环,连他都清晰地感受到杨瀚元那一瞬的失望。
其实,有期望才会有失望。梁宸远闭着眼自我安慰,所以,杨瀚元,你现在对我还有期望,是么?
手指无声地敲在褥子上,漆黑的视界渐渐明亮,疏朗的眉,水墨色的双眼,直挺的鼻梁和绷得几近笔直的唇线,以及近身相贴时炙热的气息和淡淡的烟草香。手指不自觉就勾勒起他的轮廓,梁宸远无声地笑了。直男的杀伤力,就是明明知道没有暧昧,还忍不住往暧昧处地想,这就是煎熬啊。
可已经不错啦。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人,而且就在身边。
用力一拍自己脑袋,梁宸远爬起来重新整理床铺。工作很多,爱情边儿闪。梁宸远腾地坐起来,从抽屉里划拉出录音笔,冷冷一笑。
叫我找李野是吧?小爷且叫你三日不见,刮目相看。你不是把我看成一盘做坏了的菜么?爷就叫你蓦然回首,惊见满汉全席。
接下来的日子,训练!训练!训练!没日没夜的训练。
第一个学员被淘汰时,学员队里的气压陡然又降了n帕。残忍的现实一下子由天方夜谭变得触手可及,真实可见。苗建和梁宸远亲自送走这个学员。梁宸远实实在在地被那个兵哭出来的眼泪给震到了,他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可以哭得那么伤心,几近绝望。
杨瀚元却轻描淡写地以一句,心理素质太差,一带而过,无情地给他划下了结局。
一时间,人人自危。
很快,又有三个兵被淘汰了,梁宸远都亲自去送。第四个兵,是杨瀚元硬生生地从作训场拖下来扔到肖初东的收容车上的。梁宸远帮着肖初东费劲儿地将人按在床上,兵荒马乱地检查跟踺,杨瀚元冷漠地扫过那张不甘心的脸,淡淡道,“我不需要跑不了的兵。”那个学员突然静止了一切抗拒,像被凝固的雕像一样,呆滞地停在了床上。
肖初东趁机迅速处理了脚踝处的红肿。杨瀚元这才扶起他,沉着声音劝慰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