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尔苏一想也是,回京毕竟不可能带着大军,届时一队亲兵,真到了城外,出了变故,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所幸九哥在京师,倒可以筹谋一二,领侍卫内大臣博定是爷的人,到时候可堪大用,但是……”十四沉吟着道:“前锋营那头,可有什么动静?”
纳尔苏摇摇头,他虽也是铁帽子王之一,与简亲王却没什么交情,雅尔江阿在所有宗室王公里,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否则也不会得康熙重用,坐上宗人府令的位置。
“这样吧,你帮我写封密信,先寄出去,务必尽快达到九哥手里,让他尽全力拉拢雅尔江阿,承诺不妨许大一点,这边我再带人回京,大将军王随身带着千百来人,也不算僭越。”
纳尔苏点点头:“十四爷放心,我这就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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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子是一座八角小亭,飞檐丹柱,小巧玲珑,颇具江南园林的秀气,又因周围景致,和亭中弹琴的少女,而更显出几分趣致。
雅尔江阿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不显疏离,又不过分殷勤,亲自斟了一壶茶,搁在来人面前。
胤禟看得满意,随手就挑了张椅子坐下。
“堂兄这亭子布置得可真是雅致,只怕神仙来了都不想走。”
“九爷能来这里,才是蓬荜生辉。”
胤禟笑了一声,视线转至拨弦少女身上,却有些移不开眼了。
雅尔江阿看得分明,面上却不动神色:“这女子,本是八大胡同的头牌,琴艺上佳,被我买下来,在这亭中弹琴,所以这亭子,也就改了名,叫闻琴亭。”
“好琴音,好名字。”胤禟随意扫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堂兄可知我此为何来?”
雅尔江阿故作诧异:“愿闻其详。”
那弹琴少女见他们谈及正事,便起身抱琴回避。
胤禟笑了一下:“堂兄是铁帽子王,又执掌宗人府,可谓尊贵雍容,可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想过,可以更进一层么?”
雅尔江阿也笑道:“这确实从未想过,铁帽子王更进一层……还望九爷慎言。”
“堂兄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是可以立下擎天之功的?”
“什么擎天之功?”
胤禟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拥立新皇。”
雅尔江阿脸色一变,敛了笑容,没有说话。
胤禟又道:“如今十四上有皇阿玛宠爱,下有赫赫军功,内有德妃娘娘相助,外有宗室大臣支持,堂兄素来与十四弟交好,届时若是旁人继位,只怕堂兄也落不到好处不是?”
“拥立之后呢?”
胤禟挑眉:“宗人府令虽然好,却怎比得上户部、吏部这些油水多的衙门来得优厚,届时甭说六部,纵是堂兄想去江南当个江南王,就冲着这份拥立之功,十四弟必然也会应允的。”
雅尔江阿笑了起来:“这是九爷的承诺,还是十四爷的承诺?”
“自然是十四弟的承诺。”
雅尔江阿闻言,沉默半晌,方缓缓道:“需要我做些什么?”
胤禟大喜,忙道:“届时宗室诸王那边,就拜托堂兄了,还有前锋营……”
雅尔江阿含笑倾听,自是一一应允。
商议半天之后,胤禟方才离去。
他前脚刚走,雅尔江阿马上招来心腹,让他将方才胤禟所言之事告知廉郡王胤禩。
对方不解:“王爷,这,怕是不大好吧,万一被九爷他们得知……”
雅尔江阿冷笑一声:“你懂什么,会咬人的狗才不叫,本王就不信四阿哥那边一点准备也没有,我给他们递了消息卖个好,将来无论谁是真龙天子,都不会忘了本王的功劳!”
七月刚过,夜晚立时多了几分凉意,待到入了八月,临近中秋,便已可换上厚些的衣物了。
康熙五十年的中秋佳节,如往常一般,宫中设宴,诸皇子阿哥携家眷赴宴。
老爷子年纪大了,喜欢热闹,喜欢小孩子,便让各府将年满六岁以上的阿哥都带进宫,眼看着小孩子闹成一团,叽叽喳喳,仿佛苍老的心也跟着年轻起来。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皇玛法吉祥!”年长的排成一行,年幼的站在一起,齐齐给康熙下拜,他眯眼笑了起来,笑脸上只见慈祥,全然没了帝王的精明。
“好好,都起来罢!”康熙扫了一圈,道:“弘晖,过来。”
“孙儿在!”弘晖有些意外,忙应道,上前几步,站在康熙面前,气度举止,竟也不逊于皇孙中最年长的废太子长子弘皙。
康熙神色慈霭,问他近来都读了些什么书,又询问了一些起居琐事,到后来,见弘晖言语分明,条理清晰,也来了兴致,开始问起一些高深的学问,祖孙二人一问一答,颇为和乐,旁人见了,只觉惊异。
只是胤禩坐在座上,瞧着这一幕,转头与胤禛对望一眼,二人心中泛起淡淡忧虑。
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今日也不知怎的,竟是精神大振,行走举止,与病前无异,在旁人看来,只当帝王龙体康复,但落在胤禩眼里,却是反常。
但无论如何,中秋之宴,倒是热闹异常,尽兴而归,到后来,胤禛胤禩二人也放开胸怀,多喝了几盅,以致于回去的时候,还需要旁人搀扶着。
“晚上到我那儿歇着吧。”马车内,胤禛抚着他的背,低声道。
胤禩含糊应了一声,揉着额头,只觉得昏沉欲睡。
那拉氏那头,乘了另一辆马车先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