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庆然又一次睡醒,外边已经有人在招呼吃午饭。
冬天,堂屋一般都是待客用,平时钟家人大都窝在炕头做活,自然,三餐也基本在房里解决。
钟庆然端了饭菜到上房,凑到爷奶跟前。钟老爷子夫妇对视一眼,心中很是明了。
“先吃,省得冷了难以下口。你想知道的事,一会奶告诉你。”
钟庆然憨憨一笑,开始低头扒饭。
饭菜收拾走后,钟庆然如小孩子般,乖乖坐着聆听大人的教诲,其实只是他的好奇心发作,不弄清楚,他心里就难受。
“这次我估摸着是真有喜事了。刚才来的是柳媒婆,给锦安镇贺家大郎说媒,这人正好家里人差不多都知道,除了年纪大点,倒是没有问题。我想着欣丫头不是心气高吗,这人正合适呢。他今年也才二十三,考中秀才没多久,家里老人便过世,现在才出孝。想必是家里人等不及,这才张罗着想给他找个媳妇。”
自上回定亲事件之后,童氏就有些不待见钟欣这个大孙女,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使唤她做活外,其他时候倒也没什么,一般轻易都不搭理她。眼下也不知道童氏是高兴大孙女终于有人要了,还是总算能将这个她眼中可能的祸害给嫁出去而舒心。
“阿奶,你是说大姐这亲事有门?”钟庆然之前忽略了这点,他还以为怎么也得等到明年,才会将流言的危害给降到一定程度,哪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寻上门。
“嗯,这贺家大郎也是个秀才,家境马马虎虎,比陈家是好多了,不过,就品貌而言,比不上陈秀才,年纪又大,亲事也不好挑呢,能选中欣丫头,估计是看在咱家起来的份上。”童氏撇了撇嘴,对于又要多出一些嫁妆有些心疼。
钟家起来了,没道理婚丧嫁娶还比照原来,要真这样,外头就该有人说道了。唉,人活着真麻烦,不止要里子厚实,还得做到面上光鲜。
童氏是不得不这样。钟家那么多学子,总不可能各个都于学业上毫无寸进,虽说不能让别人把钟家当冤大头,但也不能让人给瞧扁不是?如何权衡,还真颇有些难度。
其实,真说起来,钟欣是注定嫁妆最少的一个钟家丫头。没办法,钟家正处于冉冉上升时期,若不出意外,只会一年比一年好,而她下面最大的一个妹妹,二叔家的钟芸,今年也才十岁,跟钟文同年,足足差了钟欣五岁。五年的时间,钟家能走到什么程度,这就不得而知了。
钟欣有时候想到这点,心头就有些不痛快。可谁让她是老大,她也不想想,作为钟家第一个孙女,不说钟正仁夫妇,就连钟老爷子和童氏也是喜爱的,尽管后来因着钟庆然的原因,喜意稍微淡了几分,但在众多孙女中,这份量仍然排在头一位。要不是之前说亲惹恼了童氏,她的日子可比其她丫头好过不少。
“那爹娘答应了?”
“答应了,贺家没有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你爹自然是没意见。你娘就那个性子,太毛躁,本性倒还不坏,就是容易上头,一不注意就被人给拐带了方向,我看欣丫头也是乐意的。”童氏并没有觉得将此事说给三孙子听,有什么不妥,反而拿这事做例子教导他,“庆然,虽说这事我们这边私下里都同意,明面上可不能这么说,怎么都得挑挑刺,你来我往几回,才能定下来。要是当面应下,贺家就该说钟家丫头不值钱了,这话要是传出去,这让后面丫头怎么办……”
童氏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钟庆然听得晕晕乎乎,出了门才清醒过来,他这是被童氏给绕进去了?真是难得。没想到他奶嘴皮子也有这般利索的时候,看来老人的智慧还真不能小觑,尽管她只是一个寻常农妇。
钟庆然一走,童氏脸上得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看得钟老爷子都晃了眼,忙转过身不再看她显摆。童氏又自个乐呵了好一阵,才开始做事。
虽说钟家人对贺秀才都比较了解,那毕竟也是好久之前的事,童氏还是派人去打听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龌蹉事,两家这才开始正式接触。
其实,钟庆然是有疑问的,明年秋就是乡试,为什么贺秀才要赶在考前成亲?年纪大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理由,这跟陈秀才情况不同。
陈秀才是因为家里连供他考科举的钱都要七凑八凑,加之兄嫂对此很有意见,这才不得已而为之。那贺秀才呢?
听童氏的话,贺秀才人应该也还可以的,派人打听也没打听出哪里不对,钟庆然搁下心中的不解之处,又投入到舒适的生活中。
钟欣的亲事还没彻底定下,钟庆然再次进城的时间倒是先到了。
跟傅掌柜约定好的地方不在闹市,却也不偏僻,牌匾上写着“同福”两字,看着像似一家客栈。钟庆然进去一瞧,果然没错,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这里还兼着酒楼的用途,前面一部分是饭堂,后面一半才是客舍。
钟庆然直接说了地方,店伙计就将他领到前边二楼最靠里的雅竹苑。没过多久,傅掌柜也到了,看神色应该没有变故,钟庆然心里便有了底。
傅掌柜也不摆架子,开门见山说道:“我家主子同意跟你合作,收益就按你说的分配,那东西能在年底前十日左右收获吗?”
钟庆然想了想,猴头菇生长期差不多两个月,现在刚进入十二月中旬,一月底二月初大概能成,收获期不好精准确定,那就分批种植。
“应该没问题,你是要运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