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轨道本身呢?我们现在正在经历的这条轨道,它会怎么样?会消失吗?”
“当然不会消失,轨道就是轨道,是一种历史的可能性,是‘世界有可能成为的样子’,它永远在那里,”华嘉年笑了笑,“只不过世界并不运行于其上。”
卫恒打开车载导航。华嘉年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来:“现在是华嘉年为您导航,前方500米处有探头,建议您绕道行驶哦~”
俞少清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听起来像是游戏小怪临死前痛苦的呻吟。这时候还不忘娱乐一下,未来的人类解放组织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派华嘉年这种逗比来拯救世界的啊?你们组织缺人手缺到这种地步吗?
卫恒专心致志地盯着导航看了一会儿。“去研究所最快的路线是走高架,但我觉得那样不安全,如果我们被堵在高架上,逃都逃不掉。”
俞少清表示赞同。“华嘉年说研究所火灾发生在傍晚,留给我们的时间足够了,没必要一味追求速度。安全第一。”
只要不半途发生变故,他们绝对来得及赶到研究所,救出谢睿寒博士和其他人等。
然而著名的伪科学理论“墨菲定律”告诫人们:当事情有可能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时,它就一定会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他们沿着通往研究所的道路前进,路程尚未过半,前方路面便被护栏挡住,远远望去,滚滚浓烟冲上天空,许多司机停了车,从窗户里探出头,对那烟柱指指点点。消防车的嘶鸣不绝于耳。
卫恒停下车。俞少清降下车窗,问旁边红色雪佛兰的司机:“前面怎么搞的?”
司机随口答道:“好像是路面下的瓦斯管道爆炸了。”
俞少清缩回车里,对卫恒道:“我们换条路。”
卫恒不动声色地驶离灾难现场。许多发现此路不通的车辆都改换了路线,另一条往研究所方向去的道路一时间拥堵不堪。卫恒只好绕远路,可那条路路况很糟,会平白无故浪费将近一个小时。
“总觉得这不是巧合。”俞少清低声道,“假如天枢能控制瓦斯管道,或者派人去搞破坏……那么它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干脆切断每一条通往研究所的道路?”
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刹车声回答了俞少清的问题。
他的身体因惯性而向前倾斜,安全带勒进皮肉里,让他差点无法呼吸。
前方的道路上横着三四辆车,路面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通行,每辆车周围都环绕着数名虎背熊腰的大汉。
卫恒双眉紧蹙,挂上倒挡,车轮疯狂反旋,溅起大量泥沙,飞速倒退。一辆从后方驶来的车堪堪避过他们,撞上路边的护栏。卫恒没有理会那辆倒霉的车,继续驱车倒退,接着猛打方向盘,车子在马路中央180度旋转,往来时的方向猛冲而去。
后方传来震天的引擎声,追兵发现情况不对后马不停蹄地撵过来。俞少清抓紧副手,整个人随着车辆的旋转和颠簸而东倒西歪,不止一次咬到自己的舌头,满口的铁腥味。
他看得出卫恒想甩掉那些追兵,他们的车技不如卫恒,一辆车在追逐中来不及转弯,被远远抛在后面,另一辆车企图超车到前方,却迎头撞上路灯。路上还有其他过路的车辆,被这场狼奔豕突的围追堵截吓得纷纷避让。
迎面来了一辆装载钢管的货车,卫恒轻巧地避开,像一条灵敏的游鱼躲让溪流中的磐石。可追兵就没那么敏捷了,一辆车擦过货车,失去平衡,朝路边绿化带撞去。货车一歪,车上的钢管如同滑坡的土层一样滑出货斗,砸向最后那辆车。钢铁与混凝土路面撞击的刺耳响声让俞少清缩起脖子。
他心脏狂跳起来。有没有发生伤亡?有没有波及路人?虽然他们是为了逃命才出此下策,可万一连累了无辜,他的良心怎么也过意不去。
俞少清没有机会思考这种两难的道德困境了。他们刚刚摆脱四辆车的追逐,前方便响起喧嚣的警笛声,红蓝交织的炫目光芒出现在视野中。
这场街头飞车追逐终于引来了警察。
俞少清不安地坐在审讯室中,面对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女警察年纪稍大,负责做笔录,男警察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他突然暴起伤人。
那场街头追车战终结于警察的到来。俞少清、卫恒和那几个追逐他们的小混混被一起抓进派出所,分开审讯。俞少清法律学得不好,但好歹也知道,扰乱交通外加造成那么大的损失,怎么也算得上“危害公共安全”了吧?
虽说他们是受害人,但难说不会被提起公诉……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由于卫恒不在身边,俞少清难免惴惴不安,可心中却升起了一种无名的期待——假如他将有关天枢的真相告诉警方,能否获得信任,换来他们的协助?还是说,他会被当作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关进拘留所?
女警察问了他的身份信息,然后让他录入指纹。俞少清好歹也是出过国的,办理护照时就录入过双手拇指的指纹,对流程相当熟悉,也不觉得抗拒。
当他按下右手食指的指纹时,女警面前的电脑突然“哔哔”地响起来。女警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并不简单,和男警察交头接耳几句,接着起身离开。俞少清不安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问男警察:“怎么了?为什么会响?”
“你自己知道。”男警察冷笑。
俞少清茫然地看着他。
“本市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