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压力给人带来了很不好的感觉,大家都开始变得沉默甚至是偷偷哭泣,但是死去的类植体人类还是一个个多了起来,川乌平时就不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所以他是我们其中情绪最失控的人,因为目睹了太多次的死亡,他一直在痛哭,并低声和我哭诉着如果自己死了家中的父母真的会难过,他实在不想死之类的话,而无论我怎么安慰他,他都陷入了这种对于死亡的莫大恐惧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说到这里,闻楹的声音微微停住了,他似乎陷入了对过去的无尽回忆之中,连总是平静的眼神都有些轻微的波动,见状的遏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眼神犹豫着轻声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道,
“那后来呢……你们后来如何了。”
“……后来……在第十个晚上到来的时候,我们之中最怕死,也最不想死的川乌终于还是死去了,他的身体靠在岩壁边上疲惫地蜷缩成一团,身上也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我把我的外套脱下来盖住了他的身体就坐在他的身边没走……”
“当时我的对面一共还有四个我不熟悉的战友,大家都筋疲力尽连话都不想说,但其中一个自身情绪不好的人却忽然站起来踢了川乌的尸体一脚,并像疯了一样大喊着哭什么哭总算是死了吧之类的话,我试图去阻止他,这个人却和另外三个失控的人一起发怒虐待川乌的尸体,而到了那天晚上的时候,一直在川乌身边守着他的我却忽然发现明明已经死亡的他有点不太对劲。”
“他的身体内部发出了很奇怪的声音,我们开始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是当那种虫蛀掉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响后,大家顿时都有点警惕起来,可却谁也不敢贸贸然地打破这种诡异的气氛,而伴随着连续近三个小时这样的声音后,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因为就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半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虫眼,脖子已经被蛀干净的川乌慢慢抬起了头,在冲我们奇怪地笑了笑后,他的身上就开始爬出许许多多的白色的飞虫,而那些飞虫一接触到我身边的那四个曾经侮辱过川乌尸体的类植体人类身上,他们就在瞬间被咬成了再不剩下一丝皮肉的白骨。”
“我最好的战友在我的眼前变成了满身长满了虫子的活死人,但是他却还认识我并拥有相对清醒的意识,但是当时已经半昏迷所以浑身没有太多力气的我却意识到他整个人似乎和之前发生了很不一样的变化,不止是力量上的剧增还有精神状态的异常,我问他的问题他不回答,但他身上的虫子和虫卵却在越来越多,而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和我说的就只有这样的话……”
“他说,我才知道,我原来是个不会死的怪物,我现在再也不用害怕死了……可是我该怎么回家,我永远也没办法回家见我的父母,我马上……就要控制不住的出去杀人了。”
闻楹详细的描述几乎直接就可以证实当初和他一起遇险的就是觉醒状态下的十修罗之一了,遏苦脸色复杂地无法开口,心中却有些惭愧于之前向闻楹说出那样几乎被他一下子就戳穿的谎话。
而闻楹似乎并不打算理会遏苦此刻的神情,只将几乎能看透人心底想法的视线落在他的面容上兀自打量了一会儿后,垂眸沉默着的青年才复又开口道,
“我之所以一直无法放弃去追查这件事,是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我亲自结束了他的二次生命,他就算身体变成了你们口中所谓的修罗,却还是保留有着原本的性格,是他在将我送出洞窟的同时请求我断掉了他的双脚,把他永远用石块和泥土深埋在地底,千万别把他带出去的……”
“……可是因为当时他身上的那些虫早已经顺着我们所在的石窟缝隙爬了出去,并在雨季大量地繁殖虫卵,所以之后的苍青才会被后来叫做吸浆虫的飞虫攻占险些沦陷,我试图向总部提交这件事的细节报告,但当时的苍青地植办分部却自作主张地将这件事故定义为自然虫类灾害,并且在之后还为了逃避事故救援不当的责任,故意隐瞒了我们小队死亡十一人幸存我一人的事情,不允许任何人上报相关事情的报告……”
“即使当时的我想尽了办法,也没有人相信我的话,我回到y市进入地植办工作后便决定将这件事暂时压下,哪怕用尽我的后半生也要调查清楚,从头到尾军部和地植办都没有发现过造成虫灾的修罗的尸体,你更不可能去杀死他,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亲眼见过……”
“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其实是在骗我了吗,遏苦?”
闻楹的话音落下,完完全全震惊了的遏苦便再难开口了,他本就不是那种心思真的险恶到哪里去的人,相反在官山寺醒来面对恍然一新的世界的他甚至有点单纯的可怜。
而面对闻楹这一番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坦白,自知不能再在这件对闻楹而言显得意义格外不一样的事情上继续欺瞒他的遏苦只皱着眉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才缓缓冲他开口道,
“我……确实是在四年前的官山寺觉醒的,我和你说的那个修罗也确实应该是在同一时间醒来的,你应该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一共有十一个植物,我们其实就是十修罗的天敌植物,但当初觉醒之后我因为个人原因并没有立刻离开官山寺,而是在寺内就此呆了四年,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