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心已然沸腾,看热闹的民众几乎将路都给堵住。
朱永宁于马上笑笑,团团抱拳道:“多谢各位,本王连日赶路辛苦,今日便先别过,改日请大家喝酒。都散了吧,也给城防大哥添麻烦了。”
一时看热闹的人目光中都流露出悲愤的神色,群情更加沸腾。
此刻并非京城最热闹的时间,而这些人似乎都已知道燕王回来的事。若说这件事全无人从中推波助澜,言临素是不信的。
以自己的弱势将人心握于手中,操纵民心为己所用。
铁血的王者与那个只会和他闹别扭的小王爷……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啊。言临素复杂地看了眼前方的背影,抿了抿唇,默默打马跟上。
言临素将朱永宁送到府上,如今燕王已独立开府,燕王府的位置不算显要,就在督察院一街之隔的地方,占地是亲王格局,简陋不得,在门口看上去,只觉得整齐威严。
朱永宁先下了马,回头正对上言临素的目光。
言临素下马行礼,“王爷就此别过,我也交了差使,多谢王爷让我可以复命。”
朱永宁笑道:“谢总管这么急着走,连杯茶都不喝?”
言临素却也笑了,“王爷,我只是奉命陪你进京罢了。如今差使已经达成,王爷不论是潜龙在渊还是夙夕风雷也与我无关了。”
无关?朱永宁挑了眉,却轻轻一拱手,就此算别过。
迎候的官员见燕王进了府也长吁了一口气,挥挥手让城防军将王府前后看管起来,朝言临素一拱手道:“多谢了。”
言临素淡淡回礼道:“不必客气。”
他自回了春风得意进宝楼,接下来的两日京城之中很平静。
楚小羽手上拿了枝新摘的白梅,在门口探了探脑袋。
黄昏的光影中言临素正坐在书案后,他的面前摊着一副图。
当年他重伤之际,将白玉芙蕖在苏家的消息散布江湖,若投入湖心的石头,激起暗流。所有的势力,每一次的试探都为苏慕华记录在案,并梳理成这张图。
而他的素影剑为人做手脚折断,若不是朱永宁,很自然地他便将怀疑放在了寇继海身上。他将这人入宫前后的所有资料翻了个遍。
纵然再多的隐秘也如冰山一角在言临素心底慢慢成形,他此刻看着那张图,两簇火苗无声地燃烧在那本是极淡极静的眼中。
“总管出事啦。”楚小羽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言临素慢吞吞地卷起图道:“怎么了?”
“秦大人来找你了。”
秦决意端坐喝茶,一身红色官服连一丝褶皱都没有,让人望之肃然。眼眸依稀带着决断的狠意,神情却很是俊朗,手边摆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秦决意喝了茶,眉宇间俱是飞扬的傲气,“燕王今天报了官,说不见了他进城时佩的那块玉。”
言临素道:“一块玉……”
这件事言临素倒也有听说。
满城风烟,一池萍碎。
燕王这锦衣白马的一进城,京师之中暗色长衫立马卖断了货,街头巷尾身佩白玉的也有数百人。
连今上都在后悔,早知如此便该派头骡子去接燕王。
秦决意道:“谢总管,莫小看了这块玉,这可是大案。本府都不知道能不能结得了这桩案子。”
“大案?”
秦决意道:“那块玉上雕着的是麒麟。”
楚小羽显然还是听说过什么是麒麟的,不以为然地道,“那只四脚兽?还不如雕只凤凰,就是雕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也更神气。雕什么终究也只是一块玉,有何结不了的案子?”
秦决意道:“麒麟是辅政之才,国士无双,又怎是俗鸟能比?”
楚小羽琢磨不是滋味,“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笑姑娘我是俗鸟。”
言临素拍拍她的手道。“好好倒茶,别让客人看笑话。麒麟见诸于庙堂,俗鸟快活于尘世,本非一处之物,又何来比不比得上之说。”
楚小羽听言临素的语气也是在帮她反驳,心下倒是一乐。
秦决意倒也不恼,道,“市井之中说,那块玉是燕王全身上下唯一一块白的,是燕王清白的象征。而玉刻有麒麟暗纹是因为燕王虚怀若谷,礼贤下士。偷了这块玉,是与燕王过不去,连这点都容不得。更何况,这还关系着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两银子。”
言临素目中转过惊讶之色,这件事竟然还能和银子扯上关系?
秦决意解释道,“玲珑玉坊的陆掌柜已经招认有人派人给了他一张麒麟白玉的图纸,那人与他相约五五分账。一块白玉卖百两,赚五十两,玲珑坊一共卖了五百三十块白玉,赚了两万六千五百两,这人一幅画就进账一万三千二百五十两。”
第二十五章乾坤
言临素慢慢地抬眼,从这青年的面容上看不出端倪。
曾几何时,那个守在他身边整日说个不停的小师弟也被打磨得如只尖耳的狐狸了。
一入江湖岁月催,庙堂比江湖还让人沧桑。
他迟疑了片刻道:“秦大人告诉我此事,可是需要楼中兄弟们援手?”
秦决意道:“这倒不必,听闻贵楼生意在谢总管手上越发风生水起。”
言临素道:“多承夸奖,秦大人客气了。”他笑得和气,就同一名真正的生意人一般。
秦决意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屋角白梅上,“总管可曾去过督察院,那屋中也有这么一个双耳白瓷瓶。”
双耳白瓷瓶并非什么珍稀之物,彼时大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