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殿下。”他说出这话,憋了这一日一夜的心里才痛快了,也不看蓝宁脸色的变化,冷笑道:“被你碰过,只怕也是洗不干净的。我要去告诉父皇。”
他偷偷看蓝宁脸色,以为蓝宁听了这话必然大惊,至少会放下他求他或是告饶。但出乎意料地蓝宁只是身体颤了颤,淡淡道:“此事以后再说,请殿下抓紧,卑职这就带你下山。”
沈亦骅脑子里灵光一闪而过,随即大吃一惊,心道这人定是要杀我灭口了。他厉声喝道:“放开我!”手脚一齐往蓝宁身上乱打乱踢,蓝宁不及提防竟然被他挣脱了下去,看他径直往林中方向狂奔,心中突跳,疾声道:“五殿下……”
沈亦骅哪里肯听,却忘了这地方处处是机括陷阱,突觉脚下一绊,头顶上竟然落下一只竹笼,他眼尖,看到那笼子里明晃晃居然是数片锋利的铁刃。来不及呼救,斜地里伸出一柄长剑,将那笼子挑了开去。正是蓝宁赶了上来。沈亦骅吓得不轻,但仍然心中戒备要推开他。
蓝宁沉喝:“别动!”提了他后颈的衣物起身跃开,沈亦骅转头时,却又见数枝黑色的铁箭直袭而来。蓝宁挥剑便隔,那箭来的角度刁钻,他避过两支打落两支,又格开一支,胸中一口真气未及回落,却看到还有一支直对沈亦骅背后。他柃着沈亦骅转过一个角度避开,猝不及防背后轻轻“咯嚓”一声,他心知不妙,身形已来不及回转,听风辨位长剑削落几枝,却突觉肩上剧痛,那支铁箭正正钉在他的肩膀,血花“噗”一声飞溅出来落在沈亦骅脸上。
沈亦骅满头满脸是血,呆在那里不知所措,蓝宁咬牙跃开数丈,退出那林子才放下他,一口气松下来便觉得眼前发黑,左肩上的疼痛潮水一般涌来。那支铁箭尺许长,扎透他身体,前面露一个箭头,铁锈斑斑又有血迹,甚是可怖,他吸口气自己挥剑削去箭头箭尾,却实在没力气运力把箭激出来。
沈亦骅站在他边上,觉得心中一片混乱,一直在想:这人不是要杀我么,怎么还救了我?他救我是要荣华富贵么,若我不给他是不是还会杀我。他打个寒噤,退后一步,盯着蓝宁背后的血迹。
蓝宁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说话仍然恭谨有礼,“五殿下有没受惊?是卑职照顾不周了。”
沈亦骅慌忙避开他眼睛,也不说话。
蓝宁道:“五殿下随我回去吧。”
沈亦骅很慢很慢地点两下头,却颇有些丧气,看蓝宁弯下腰,他以为要抱他,却不料蓝宁只是拿袖子替他擦擦脸上的血迹,问他:“自己能走么?”
沈亦骅腿脚其实都有些软了,却仍然只知道点头。
蓝宁皱眉,往前走两步,不见跟来,他叹口气,回来抱起沈亦骅,调整一下气息,也懒得再说什么,提气往山下行去。
沈亦骅直到回了车上,神智还有点恍恍惚惚,只记得那个人流在自己身上的血还是温热的,他也不知道那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回去有没有时间休息,接下来那段漫漫路程,那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太子会不会知道?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问?
他脑子里这些问题翻来覆去如同煎熬,这是他与蓝宁两个人此生孽缘的开始,自从遇上那个人,沈亦骅无时无刻不被各种疑虑与困惑围绕,以后这些年他想了一遍又一遍,自己是怎么会喜欢上蓝宁。但是每次想起他们的初遇,想起那个少年月光下晕红的双颊,想起丛林里他冷漠却温柔的话语,想起他挑开飞箭时坚定冷冽的目光,想起他流在自己身上温热的血,沈亦骅都禁不住掩面,那样的蓝宁,谁可以抵挡住诱惑不去亲近,何况沈亦骅当时只是个白纸一张的少年。
余下的一段行程里沈亦骅开始有意接近太子的车輦。显然那天五皇子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宣扬开来,他不敢确定太子知道不知道,蓝宁仍然守在太子身旁寸步不离,如果不是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偶尔虚浮的身形,沈亦骅几乎以为那一天只是自己的梦境。
“那个,你身体没事吧。”沈亦骅终于鼓足勇气,趁蓝宁去河边取水的时候,看旁人都不在,偷偷跟在后面问他。
蓝宁早就听到他的脚步,但并没有预料到这个小皇子会关心自己的伤势,他颇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答道:“多谢五殿下关心,小伤而已。”
沈亦骅咬了咬嘴唇,心想那支箭穿透肩膀也叫小伤么,“太子知道你受了伤么?”
蓝宁没有回答,看着面前的小小少年,忽然屈膝跪了下来。沈亦骅大吃一惊跳开几步,叫道:“你做什么?我没叫你跪着。”
蓝宁低头道:“五殿下恕罪,此事尚未禀告太子。”他迟疑了片刻,小心问道:“殿下那天,有没有受伤,现在是否无恙?”
沈亦骅露出一个无邪笑容,忙摆手道:“我好得很,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卑职能否恳求殿下,此事就算从未发生,不要让太子殿下知道。”
“当然。”沈亦骅一口答应,过后才觉得有些疑惑,问道:“为什么?”
蓝宁心想,这小皇子半点不知事,皇子遇险,首当其冲责罚的就是身旁的影卫,这事告到上面去,聿飞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他想到此处,恭敬道:“五殿下出了事情,我等一群下人必然脱不了干系,只怕太子殿下会责罚。”
沈亦骅有些失望,“原来你是怕受责罚么?”
蓝宁低头默认。他跪在地上,沈亦骅虽然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