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防城江口?”
如昔峒的少峒主黄茂,便是曾与徐霞客面谈的那个汉子。他虽说是少峒主,年纪却已经不小了,足有三十出头,但他家父亲老峒主黄峥身体还算康健,短时间内还看不到继承峒主之位的希望。
这让他非常迫切地想要做出些什么事情,毕竟,黄峥的儿子不只他一个。
“是的,少峒主,订的地方就是防城江……少峒主,我被打成这模样,此事可不能罢休!”
“你放心,我必然替你报仇……”黄茂呵呵笑了起来。
若是有了五十杆火铳,他在如昔峒中的地位绝非一般,便是他父亲老峒主也得让他三分,他的继承人的位置才算是真正稳固下来。
“少峒主,有件事情……那俞国振甚为凶恶,少峒主不得不防他。”
“放心,在防城江口,那可是我们的地盘!便是防城营的官兵,也奈何不得我们,况且……咱们不是还有援兵么?”说到这,黄茂面se有些狰狞。
禤祚听到援兵二字,不但没有放下心来,相反,他眼前顿时浮起了那些可怖的安南人头颅。
“少峒主……这个……他们真能成么?”
“那厮以为在防城江口便没有关系了,如今北京的皇帝老官可是不堪用了……这正是机会。”黄茂不以为意,为自己的部下打气道:“只管放心,莫王说了他将遣少王亲来!”
说完之后,黄茂又大笑起来,笑声猖獗,肆无忌惮。
他们说话的时候,完全不避开徐霞客,不过他们说的是峒语,徐霞客听不明白他们话语中的意思,但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位猖狂无比的峒人,正在策划一项yin谋。
yin谋的目标不是他徐霞客,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那一定是俞国振。想到这,徐霞客不免苦笑,他在钱谦益那边也得了些对俞国振的印象,知道他是一个惹事生非的麻烦制造者,在无为时,远近的匪类,无论是否得罪于他,他都要前去招惹,甚至连苏州的打行,他都能惹来。
当时徐霞客还觉得钱牧斋越发风趣好谐,现在,他算是亲身领教了俞国振招惹人的能力。他甚至不需要任何行动,只要坐在那儿,麻烦就象扑向火光的飞蛾,自动找上门来。
“这汉人如何处置?”
“现在还得要活着,若是死了,便换不着火枪了,你们好生安置,他可是值五十支火枪。”
那二人又对了一句话,然后黄茂便离开,而禤祚走了过来,狠狠地盯着徐霞客,似乎是要发泄自己在新襄寨中所受的怒火。
徐霞客陪着笑道:“这位好汉……”
“若不是少峒主说了,要善待你们,老子一刀就挖出你的心肝来!”禤祚喝道。
“好汉是去了新襄寨?那个……俞寨主怎么说?”徐霞客倒不怕他威胁,这几天没少挨打,他现在是奇货可居,只要俞国振愿意与这些峒人交易,那么他的安全就不成问题。
“那厮还怎么说,自然是同意了,你这老儿面子倒是t大,竟然值五十枝鸟枪……你莫非是那姓俞的老爹?”
听得俞国振答应用五十枝鸟枪来换自己,徐霞客心中感动,同时也略略心安,他陪笑道:“好汉说笑了,老朽哪里敢当俞寨主的父亲……好汉莫要着恼,俞寨主脾气大,是有些原因的。”
“什么?”
“好汉可知俞寨主出身?”
“不过是汉人,有几百个家人罢了,还有什么出身?”
“看来好汉是不知了,俞寨主乃是南直隶庐州府无为县襄安人,十五岁便手刃水寇,带着家丁横行一方……”
徐霞客将自己所知道的俞国振事迹,夸大十倍之后说了出来,当禤祚听到说俞国振曾带二百家丁奔袭五百里击垮数万乱贼时,脸se顿时变了。
若只是徐霞客吹嘘,他当然不会相信,但是,在钦州,新襄寨轻易击败大海寇张大疤拉的事情已经传开了。黄茂与禤祚自然也是听说过,只不过他们觉得海寇是海寇,战斗力比不上他们这些峒人,而且俞国振还是得了时罗峒之助才做到这一点的,故此他们才敢于如此行事。
毕竟如昔峒与新襄并不接壤,俞国振就算再有本领,也不可能带着大军翻山越岭去如昔峒找他们的麻烦!
想到这,禤祚心中又稍安,“哼”了一声,他不想再理会徐霞客,可徐霞客却又道:“这位俞公子杀x甚重,而且手中又有种种手段……好汉到了新襄寨,可曾见到那边的水泥地?”
禤祚当然见到了水泥地,对这种人工制造的地面,他有极深的印象。
“那是俞公子授与匠人的神术,化泥为石,那些匠人有些秘法,才能造出水泥地来。”徐霞客低声道:“这般的神术,俞公子知晓不少,其中也有千里杀人的秘术!”
峒人最是mi信鬼神,听到这,禤祚面se顿时有如灰土,他瞪着徐霞客,狂躁地道:“你这汉人老儿,说些什么狗屁,给我老实一些!”
说完之后,禤祚便转身离开,看他模样,确实给气得不轻。
旁边被与徐霞客缚在一处的仆人忍不住埋怨道:“老爷何必惹怒他,若是他怒极动手,老爷岂不是要吃眼前亏?”
“呵呵,你却有所不知,不让他知道俞公子的厉害,咱们才有的是苦头吃。看他模样,分明是在新襄寨受了折辱,回来想要拿咱们出气!”徐霞客道。
他不仅饱读书籍,而且游走四方,自然不是那种平日只知空谈遇事束手无策的无用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