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诚回头一看,却是冯梦龙。原来好凑热闹的不只是朱诚和朱由检两个小孩,大人也一样,他们全来了。
冯梦龙步出人群,道:“这位书生是个女子,你上前撕人家的衣服,她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大汉一愣:“那怎么办?”
冯梦龙道:“村里有稳婆没有,找个稳婆验一下就可以了。”
大汉冲着人群大喊道:“王婆,王婆,出来帮个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出来,道:“来了,把人解下来吧。”
大汉道:“就在这里检验不行吗?解下来,他跑了怎么办?”
王婆道:“她是女的,就在这里验,她还能活吗?”
冯梦龙快步上前,一边帮书生解绑绳,一边道:“如果她跑了,你找我算账好了。”
王婆和书生进了旁边的一间小房子,过了一会儿出来了,王婆大声宣布,这位书生真的是一位姑娘。
大汉大怒,冲到木桩前指着被绑着的姑娘大骂:“贱人,想活命就把奸夫指出来!”
姑娘闭目不理。
大汉怒目而视,举起鞭子想抽她,却又放下,跺跺脚,重又举起鞭子,“啪”地抽了下去。姑娘身子抖了一下,却连哼也没哼一下。
“慢着,”朱诚大喊道,“我想我已经找到奸夫了。”
大汉转身,望着朱诚,急切地问道:“那兔崽子是谁?”
朱诚在姑娘闭上眼睛前,敏锐地发现,她似乎与某人用眼神诀别。顺着眼神,他看到了一个熟人——就是应天府指证他的香水杀人的求球。朱诚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求球长得不是难看,而是相当难看,为什么这天仙也似的姑娘会看上他呢?本来他不想说的,但为了救下姑娘,只好拼一拼了。反正这求球也不是好人,再扣一个屎盆子也没啥事,最多发现弄错了,赔他一锭银子算了。
看到朱诚的手指向自己,求球居然没有反驳,而是向大汉跪下道:“陈大爷,我和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你杀我不要紧,一定要饶了小姐一命啊。”
众人又是一片大哗,这也太不般配了吧,简直是美女与野兽嘛。
书中待言,其实陈小姐与求球的奸情还真与书生有关。原来,陈小姐因为彩礼钱太高,一直少有人来提亲。一来二去已经过了二十,姑娘春心萌动,看上了书生。求球便假冒书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与小姐成其好事。事后,陈小姐发现被求球欺骗,但米已成饮,再加上求球的甜言蜜语,便只好认了。
大汉哪里知道其中内情,厉声喝道:“今天我饶不了你,先砍了你,再把那个淫妇拖去浸猪笼。”
朱诚说道:“慢着,这求球与我有旧,既然事情已然这样,不如你把妹妹许给他,仇人变亲家。最多,我出双倍的彩礼钱。”
大汉想了半天,最后跺脚答应了。
求球一把抱住朱诚的腿,哭喊道:“国大人,恩人哪。从今后,求球誓死报答大人,只要大人说东,我绝不住西。”
姑娘解下来后,向朱诚道了个万福,道:“民女陈琪谢大人救命之恩,今后定当为大人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离开村庄时,队伍里又多了三个人,两个自然是陈琪和求球,另一个人则是那个青年书生。冯梦龙似乎很关心那书生,请他与自己坐上同一辆马车。
朱由检对求球的印象并不好,悄声问朱诚:“诚哥哥,你救求球这样的人做什么?”
朱诚道:“我不是为了救求球,而是为了救陈小姐和她腹中的小儿。如果今天我们坐视不理,以大汉性格,陈小姐性命必定堪忧。再说,我当过孤儿,知道孤儿的苦,总不能让陈小姐的儿子一出来就没有爹吧。”
朱由检嘟着嘴说道:“可我总看他不顺眼,能不能赶他走呢?”
朱诚哈哈大笑,道:“阿检,在我眼中,只有不会用人的官,没有不能用的人。别看求球一身痞气,这次收回皇庄,或许他还能起大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