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漆黑,潮湿,空气稀薄得厉害,还有浓重的尸臭夹杂着腐蚀之气,扑面而来简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梦非白浑不在意,他本就不是凡人,活得久了什么血腥恶劣环境没见过,在他看来冥界这环境已算治理的不错,千年前魔界情况还不如这里呢。
照理说凡胎肉身,修为又不高的佛修然灯应该会觉得很难受,这里的黑暗和死寂气息都是佛所厌恶的根源。
梦非白顿住脚步,侧过脸看他一会儿,“你没事?”
“啊?”然灯却误解了他的意思,含笑道:“该忙的都忙完了,最近应该挺闲的,你如果想在下面多待些日子也可以。”
尽管黑漆漆一片,但他知道梦非白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每一个表情,甚至毛孔。
所问非所答。
梦非白拧着他的耳朵,仰着下巴,哪怕比然灯矮了一些却依旧一副居高临下,我在施舍你的高傲模样,“你知道我问的什么意思,既然没事,那就给我老实跟着。如果敢坏了我的事……呵呵……”
定让他尝尝什么叫宁惹小人不惹魔头。
不过就算然灯真坏了事,梦非白也不可能把他丢弃在冥界任众鬼分食吞下大补。
这是他的储备粮,即使他不吃,也绝对不容许其他东西肖想一分。
这算是梦魔的占有欲吗?
然灯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奴性这么强,自然是不会去坏梦非白的好事。
虽然他的确是不爽梦非白和除他以外的众生以梦来做交易。
也许,不会太久了。
又走了大约半个钟,他们已经隐约瞧见了宏伟壮阔的地府大门,梦非白拉着然灯一同躲在污黑的干草垛后,观察半晌淡淡道:“这一路走来我遇到了多少队鬼差?”
“大概五队?”然灯凑近他耳朵,小声道。
凭他n年佛眼断定,梦非白白皙的耳尖有些泛红。
然灯有些欣喜又有点不知所措地揉搓着两掌,掌心被他弄得燥热不堪,他不停吞咽口水,被梦非白怒瞪一眼,最后还煽了俩力道十足的大脑勺,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才五队,不太对劲。”梦非白眯起眼睛。
然灯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地府乃是冥界最dà_boss鬼王的办公和休憩之所,同时也是运转六道轮回的重要枢纽站,连接地府的各处鬼路都派有重鬼兵巡逻把守,数千年来可谓戒备森严,滴水不漏。
可这次梦非白带着然灯一路走来,虽说行迹十分小心,可毕竟然灯还是个阳气充足的肉胎,竟没有被一个鬼差发现。
而且巡逻队的数量也很是不对,五队太少,又大多是散兵普鬼,不成系统,甚至连个领队的大鬼差也没瞧见,看来这冥界内部的确是出了问题。
最可能的问题就是内部争权斗争。
对于各界来说这事儿都不算稀奇,一界之王这样的尊位当然要群起而挤破头的向上冲抢,不要命的争夺到手才是王道!
咳咳,魔界除外。
强者为尊,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被无数众生奉为至高信仰。
鬼王当年也是踏着无数鬼尸,双手魂飞魄散了不知多少鬼差鬼畜才登上了王座,而孟婆,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正是当年鬼王在做小小兵长时的得力手下,在鬼王上位后他们作为亲信一脉自然官职不小,接触到的皆是要务机密。
那么这一次内部动乱,孟婆会支持哪一党派?
梦非白原本不太关心别家的家务事,可这次牵扯到他与义道之间的交易内容,就不得不多想上一些。
他沉下心来思索片刻,并没有看到某只不安分的光头趁他微微走神,偷蔫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腕,厮磨两下。
这细腕之下正流淌着怎样鲜艳的魔血,然灯比谁都清楚。
晃神间,梦非白已经站起身,手腕无意间划过然灯的脑袋,莫名惊起了一阵由心底开始蔓延的颤栗感。
“你……”梦非白嘴唇微启,露出白牙一边。
然灯一脸无辜极了,“怎么?”
梦非白深邃的眸中闪过一丝罕见地迷茫,只是快速恢复了清明状态,若不是然灯不是凡眼,也绝对瞧不见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果然不记得了,这处他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这回轮到然灯陷入沉思,为何梦非白会遗忘到这般地步,当年在他被飞鸟青瑜召唤回佛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梦非白的情绪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他没理会那片刻失神,拉着然灯,熟练地穿墙而过。
直奔孟婆所在之处——奈何桥。
冥界分为普通流魂区域,高级鬼缚区,酆都城,地府四大版块。
普通流魂区域很简单,这里环境恶劣,鱼龙混杂,多是无处可去又没有投胎资格的孤魂野鬼,它们没什么修为,灵魂大多都不完整,老鬼欺负新鬼,什么鬼魂间互撕斗殴随处可见。
高级鬼缚区条件同样不好,不过能比普通的流魂区秩序能好上一点罢了,这里守了些不被允许进地府内部或是犯事儿被撸下来的鬼差鬼畜,能在鬼缚区存在长久的鬼多是有些修为,不算简单。
除去地府这个人间政府部门办公场所的地方,冥界最爱平,也是最接近人间生活模式的就是酆都城了。
酆都是一个特别神奇的地方。
在这里生活的有鬼官鬼差,普通的鬼,修行得道的鬼,游魂……偶尔也会来往一些游走于阴阳两界,拥有通关许可,走正常鬼口进入的凡人,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