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经纬的电话,没有什么要紧事,是说晚上给张劲松接风。张劲松原本是准备晚上和魏本雄一起坐坐的,现在魏本雄进了医院,估计可能会在医院里呆几天,他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邓经纬才问起魏本雄住在哪个病房,张劲松现在也还不清楚,呆会儿还要问别人,便说自己正准备去医院,呆会儿再给他回电话。
挂断电话的时候,郑举已经迎了上来,轻声问:“张县长,您要出去吗?我,我叫李哥准备车。”
张劲松对办公室给自己安排的这个通迅员已经相当无语了,对他说话的水平已经有了些免疫力了,好在最后一句话还是让他有点舒服的,办公室还是给他配了司机的,只不过文钟没跟他说,而是交待郑举了。
安青县是个大县,有胆子琢磨撤县建市这种大动作,财政上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虽然政府从来就没有不缺钱的时候,但县政府的领导,每人一台车还是能够配得起的,并且车还不差。张劲松面前的就是一台君威,只不过,看样子应该有几年了,从外表都只能看出个八成新。
车旁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这是办公室为张劲松临时指定的司机李忠,体型微胖,大约一米七五的样子,在随江来说,称得上比较魁梧了。李忠先看了看郑举,然后才对着张劲松微微弯了弯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非常恭敬地叫道:“张县长好。”
这李忠跟郑举一样,第一天给张劲松服务,只敢规规矩矩地叫着张县长,没胆子用“领导”这两个显得很亲近的字眼,当然更不用提“老板”这个称呼了。
张劲松主动伸出手,等到李忠略带惶恐地握住了,才开口说话:“李师傅吧?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您服务,我很开心,您叫我老李就行了。”李忠赶紧答话,还算得体,等张劲松松开手,他才后悔刚才一紧张,都没来得及自我介绍一下名字。
郑举早已拉开了汽车后座的车门,一手挡着车顶沿,免得张劲松坐进来的时候碰到头。张劲松享受着这服务,坐进车里,看着郑举用小碎步跑着到了副驾驶,拉开车门迅速坐下的忙碌样,只觉得一阵恍惚,几许感慨。
屁股下坐的这台车,跟武云借给自己开的那台根本没法比,可是坐着这台车的感觉跟自己开着那台车的感觉真是大不一样。在旅游局的时候,自己没要单位的配车,也没配司机,一直都是自己给自己当司机,享受那份驾驶的乐趣。现在看着前面两个人伺候着自己,想到当初自己在开发区管委会当司机的日子,真是天壤云泥啊。
啧,这包有人提,上车下车有人开车门的感觉,怪怪的呀。
车往县人民医院的方向而去,张劲松没出声,前面两个人摸不透后面这位年轻领导的心思,自然也不敢乱说话,甚至连音乐都没有,气氛沉闷得很。
张劲松有些怀疑这台车是不是那个死了的副县长熊浩以前的坐驾,可这种事情却是不好发问的,而办公室为他配的那个通讯员呢,偏偏又对当领导秘书这份极有前途的工作没有一点经验,除了帮着提个包之外,真是一无是处,这会儿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上,也不知道说一说这台车以前是干什么的。
不过郑举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魏本雄的病房是哪间,他是早早就打听清楚了的,倒是没等到了医院才手忙脚乱地打电话询问。
张劲松和郑举二人走进病房的时候,魏本雄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边上还有个跟小电脑显示器差不多样子的东西,张劲松看着上面的几条波浪线和数字,叫不出名字,只觉得应该是测脉搏血压心跳之类的仪器。
病房里除了魏本雄的通迅员史五金之外,还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正小声地说话,先前出事的时候跟在魏本雄身边的政府办副主任姜育杰却没见身影。
看到张劲松进来,史五金恭敬地叫了一声:“张县长。”
那男人也跟着叫了一声:“张县长。”
“嗯。”张劲松点点头应了一声,目光从史五金和那男人脸上扫过,随后落在了魏本雄脸上,关切地问,“老主任,怎么样?”
“劲松来了啊。”魏本雄要死不活地说了声,做出想支起身子的样子。
“躺着,躺着。”张劲松赶紧上前,双手轻压着他的肩,道,“老主任你可别乱动,好好养伤。”
二人的关系有多深别人不清楚,但都是从开发区出来的,而且在开发区共过事,这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劲松一开口就是老主任,倒是显得很自然,若是叫声魏县长或者本雄同志,那就太虚伪了。
张劲松都这么叫了,魏本雄自然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毫不在意旁人在场,或许正希望让别人听到后传出去,颇为动情地说:“劲松啊,今天要不是你,老主任可就这一百多斤可就交待了。你救了我这条老命啊。”
这话一说完,魏本雄就看了史五金一眼。
张劲松道:“老主任,你要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在这儿呆了。”
史五金就对那个中年男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又看了看像根木桩站在病床边显得很拘束的郑举,想了想,伸手拍了拍郑举的肩,笑吟吟地说:“郑老弟,烟瘾犯了,把你烟搞根抽抽,走”
若是随便换个别的人,就算没看出来两位领导有话要说,史五金也只要稍稍点一下就行了,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明显,可是郑举是办公室出了名的呆子,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