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科的医生?
到了肿瘤科候诊区,宋友达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更重要的是他查到了该如何?为什么要揭发这个被可以隐藏的秘密?是不是该收手?
这么犹豫着,他放缓步伐,最后彻底停顿下来,站着迟疑彷徨了半天,终于想还是放弃算了。
然而老天就是这样爱开玩笑,在他转身前一刻,走廊里一个诊室的门打开,里面走出来一位医生。
宋友达一眼看见——正是宁莀那个主治医生无异!
鬼使神差地,宋友达迎面走过去,对医生说:“大夫你好,我是宁莀宁总的助理,我是来帮他取药的。”
医生看了他几眼,“哦。我对你有点印象……宁莀的药不是前两天刚取过一次?”
宋友达说:“他不小心弄掉了,他的病你是知道的,不能耽搁。”
医生说:“哦,那你到诊室等我一下。”
那个医生不知道是去卫生间了还是怎么,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这期间只有个实习小大夫在一本正经地看书,也不理人。
宋友达坐立不安。
十几分钟后,医生回来,唰唰用医院体草书写了药单给他,让他去交钱取药。
宋友达说:“医生,我有点事想问。”
医生说:“你说。”
宋友达说:“我们宁总的病……是癌症吗?”
医生说:“你不是他助理吗?这种事情不知道?”
宋友达说:“我虽然是助理,知道这个事,但是宁总对于自己的身体也不大爱护,也不怎么提自己的事……但是我做助理的,要替领导多考虑,要是我知道他的病情,也好替他多安排,多照顾……医生你就告诉我吧,我们宁总太可怜了。”说着他有几分哽咽,眼圈微微发红。
医生看了他一眼,说:“宁莀得的是胃癌,二期。我劝过他化疗,但是他说工作和生活上还有些未了的事情,走不开,想吃药先控制一个阶段。你既然是他身边的人,确实该劝劝他。健康和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宋友达张了几次嘴,没说出话来。
回到家,宁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宋友达悄悄走过去,弯下腰,颤抖着伸出手,放在男人的鼻子下面,感受下有没有呼吸。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到气息,毫无征兆地宁莀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上。
宁莀其实是有点近视的,散乱无焦距的眼神看上去有点懵懂,湿漉漉的,但是属于活人的。
宋友达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轻声问:“吃饭了吗?”
宁莀病恹恹的,“没有,不饿。”
宋友达脱下大衣,放在一边,轻手轻脚地扳动他的上半身,让他靠着自己——他知道男人喜欢这样相依为命的亲近感。
“不能只有饿的时候才吃饭,一天三顿,按时按晌地吃才行,要不然伤身体。”
宁莀靠着他的肩膀蹭了蹭,微笑说:“你今天好温柔——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宋友达说:“……没有。就是觉得你不吃饭不行。”
宁莀说:“你是以助理还是情人的身份在说话?”
宋友达顿了顿,一想到他的病,就柔软了心肠,好脾气地说:“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宁莀扭头,稍微离开一点距离,抬手摸上他的面颊,呢喃低语:“你现在是我的人吗?”
宋友达不忍直视他的目光,侧过一点,“我是。”
宁莀笑了下,又好像体力不支似的额头抵上他的胸膛,“我果然最喜欢你这种老好人。”
宋友达安慰地抚摸着他的背脊,“我不是。”
晚上躺在床上,宁莀善解人意地靠过来,“需要帮忙吗?”
宋友达顺势把他搂进怀里,侧身翻过去。宁莀的背靠着宋友达的胸膛,稍微调了调姿态,就是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温暖舒适的位置。
宋友达说:“这样就好,我们聊聊天吧。”
宁莀说:“……你怎么也不追求那个了?”
宋友达说:“你想让我追求?”
宁莀轻轻摇头,又说:“但是年轻人嘛,火力旺,我怕照顾不好你的需要,到时候你欲求不满。”
宋友达说:“那种事情虽然有点意思,但是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又不是全部。”
宁莀笑说:“不要年纪轻轻好像看破红尘的高僧了。”
宋友达说:“人躺在床上,除了睡觉和做爱之外还可以干点别的,比如聊天。我现在更像了解你多一点。”
宁莀说:“你想了解什么?我为什么爱上你吗?这个我已经解释过了,因为我都好中意你。”最后一句是用粤语腔调开玩笑似的说出来。
我们所在是这样一种文化,爱语用日常话语说出来就会觉得不好意思,戏谑一点反而自然。
宋友达说:“我还想知道更多……除了和我在一起你还有其他的愿望吧,是什么?”
宁莀笑着随意说:“是不是就像遗愿清单一样?”
宋友达连忙手按着他的肩膀说:“不是不是……”
宁莀抬手拍拍他的手安慰,“开玩笑的。我现在没什么特别像做的事情。活了这么久,经历了一些事情,觉得差不多都一个样子。现在连恋爱都谈的似模似样的,更是没有遗憾了。”
宋友达喉咙哽咽了下,心里不是滋味。
他很清楚宁莀是个怎样的人,比他富有,比他睿智,比他有才华,比他有成就;但他也是病入膏肓的人,生命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