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保犹记得当日场中原本对他不服着甚众,而在自己震慑全场之后。又是这位张巡检第一个调整好心态。走上前来向他服软敬酒祝贺。算是能屈能伸知道厉害的难得人才。所以丁保对他印象挺深。
只不过后来众人有样学样纷纷上来劝酒,丁保倒没注意到他何时离席的,这么说来,这人因为无颜逗留所以反倒拣了一条性命?!
还是说……另一种可能,丁保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此时心中众念纷纭,久久不得平静,不过有一点他敢肯定,这位张巡检对他印象肯定更深!
或许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因为那位传奇的“丁保县尉”已经身死,听说华阳县众连诵碑都给自己立起了,这位已经攀附上宣抚使大人的张巡检不会联想到过去那个人……那个曾在中秋夜宴时震慑全场、昂扬风发,而且怕是永远成为华阳传说的年轻县尉。
但现在丁保连一丝一毫的风险也不想冒。
“信义道长!”
他尽量压低声音,垂眉侧首,嘴唇轻轻阖动,从旁边看来,就像乘隙打了个哈欠,“这箱子交给我罢。我去后边……省力些。”
出云观内正传弟子地位较高,常遇执役杂工献殷勤。信义小道士正自肩酸腿软,忙不迭地与他调换位子。丁保比这位身量颇高的小道士略微矮了一点点。加上刻意低头,一到后列,登时被掩去大半面容,加上形貌装扮变化较大,倒是不容易发现。
那二监院真阳子见了白大人,立马迎上前去,拂尘一扬,高诺顶礼。
“无量天尊!宣抚使大人一路辛苦。贫道有失远迎,尚祈大人见谅。”
“真人客气了。”
白海亭还足了礼,清朗一笑,“俗人俗务,多扰清听。眼看祈道法会之期将近,若是耽搁了观里的准备工作,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两人推让一番,把臂相偕状甚亲热,并肩行入院中。白海亭忙着与真阳子说话,张巡检作为二位贴身随从之一,自然也有真阳子座下众弟子热络攀谈,双目无暇他顾,自也不会留意旁边齐齐低首的一众低阶道士。
丁保才刚松了口气,忽见清风的目光瞟了过来,下巴一抬,低声道:“快跟上!警醒点!”
四人忙抬起那两只大红木箱,亦步亦趋地走入老律堂。
老律堂原名真人殿,诸葛皇朝时,天下有名的高道常月真人曾奉旨在此主讲道法,开坛传授戒律,求戒弟子遍及大江南北,道门玄风为之一振。后世为纪念这一盛事,便将真人殿改称“老律堂”,即传授戒律之殿堂。
老律堂是出云观中最大的别院,历史也最悠久。除了院落面积大外,建筑面积也大,是观内道士举行宗教活动的地方。
每天早晚道士们都要来到这里上殿诵经,逢道教节日或祖师圣诞,要在这里设坛举行斋醮法会。
整个老律堂内,有皑皑白雪与苍茂松柏相称,散发出一股古老宁静的庄严与肃穆。
白海亭与真阳子边走边聊,张巡检也和其他几位道人相谈甚欢。清风领着四人远远跟着,隔着六名带刀护卫,保持着无法听清前边贵客交头接耳的距离。丁保落在队伍的最末尾,倒也安全,除非那张巡检脑袋抽抽了,突然回头,或是白海亭白大人一时兴起,非要想认识真阳子的徒子徒孙之类,否则倒也不虞穿帮。
他此时倒是愈发好奇,这个出云观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怎么一个个神神鬼鬼的都往这里跑?!
走着走着,队伍忽然停在了一座奇特的建筑之前。
那建筑是由切割方整的灰色大石砌叠成八卦状的台基,上头的屋舍等全是木构,只是木色油亮中泛出琥珀色,肌理透着丝丝金缕,显然年代久远,犹在院中其他建筑之上。
但最奇特处却非古旧,而是建筑的诡异结构。
这座堂子乃是由八间长方形的屋舍所组成,俯视如轮轴,每间屋舍仅有末端的边角相接,居中围成一个小小的正八边形。
每屋之外有三边围廊环绕,仔细一琢磨,才发现长屋与长屋之间尽管有外围廊庑相连,实际上却是相邻而不相接,八屋共计三十二面墙,竟无一面墙是由相邻的两屋所共有。
壮观雄伟,繁复精巧,令人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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