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苏被她逗笑了,捏住她的下巴:“没化妆也好看呢,只是憔悴了一点儿,不影响你的美貌。”
明仁把程苏的手挥开。她知道自己长得还凑合,全靠遗传她妈妈明曼的优点,五官还行,脸色差点倒也不会丑到哪儿去。但是,她不喜欢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出来的同时,还要勉强去应付别人,虽然别人能来看她的确是出于好意。
她估摸自己情况已经稳定了,明天或许就能出院。程苏下个月就得交论文进行审核和答辩了,时间很紧,两人聊了一会儿,她也让程苏回去,养好精力,准备论文。
白天睡觉,晚上困意就没那么明显,再加上隔壁秦薇因为难受,也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两眼瞪得溜圆盯着天花板,有点后悔把程苏放回去。一整天都没下楼,甚至连楼梯里都没去几次,反正睡不着,她索性爬起来,穿上外套。
衣兜里,那个木质烟盒和打火机还在,她这又才想起昨天忧虑的事,她弟学会抽烟了。
其实她也不是老古板,认为小孩子抽烟就是学坏,但是正如平时见到的烟盒上印着的硕大几个字:吸烟有害健康。她继父,裴延的亲爸裴诵,年轻时抽烟喝酒都厉害,过了五十才开始注意养生,开始戒酒戒烟。烟瘾一犯,就去泡茶喝。这老子要戒烟,儿子上赶着去学抽烟,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的孩子都或多或少会有45°的明媚忧伤。
烟盒表面是原木纹,不打开的话,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手工艺品。明仁手揣兜,捏着烟盒在楼道里慢腾腾地走,病房墙壁上安置了扶手,隔断距离就会有一瓶消毒凝胶,她见过一个医生走着走着,顺手就把凝胶往手心挤一点,双手涂抹,脚步匆匆。
每个医院都死过人,甚至她睡的病床都可能死过人。现在是深夜,楼道里静悄悄,灯光冷淡发白。她本来是想去昨天的楼梯里坐会儿,这会儿莫名就发怵,前前后后,就她一个人在这里,顿然错觉自己身处鬼片的氛围,甚至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变冷了。
她晃了晃脑袋,白天睡多了,脑子都糊涂了,净想些超现实的东西。
虽然强自安慰,但是走到防火门前,她没勇气推门进去,站定了一秒钟之后转身,然后看到楼道里,一个家属扶着年迈的病人去洗手间,她刚才紧绷的弦这才松下来。
每个医院的格局都不一样,但每层都有通风的地方,她这次不敢进空无一人的楼梯间,转而往楼层另一头,那边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去,面对一扇扇玻璃墙,能看到城市的夜景。
还未走到休息区,但能看到那边坐着一个穿病号服的人,大概也是晚上睡不着出来闲坐的。等她走到跟前,那位病人刚好离开。她走到大幅的玻璃前,凌晨,城市依旧灯火闪烁,路上车水马龙。平时看这样的景象,和生了病,再看这景象,个中感受肯定会有所不同。
玻璃旁边是两株一人高的绿植,绿油油的,很精神。她挨着绿植,烟盒拿在手里,开口被她“咔”地一下抠开,一摁,又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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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室有其他人在休息,温浥尘把笔往书里一夹,对手机小声“喂”了一声,“你稍等一下。”
“什么事?”出了值班休息室,他声音大了一些,讲着电话,顺便往楼道末端走。
“尘儿,我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这事硌得我一晚上睡不着。”
听他这么说,温浥尘就知道他指的什么。医生在人前看似稳重冷淡,甚至被病人抱怨冷血,但私底下心里纠结的事儿很多,就看自己如何消化。别看朱志二十几岁的人,医学生大学的时候就是背书演练,到了研究生,思维和人生态度也还处在学生向社会过渡的阶段,为了一件事愁的半宿睡不着也不稀奇。
“既然你憋不住就跟我说吧,跟我骂,你想怎么着都行,这事你总不能给捅出去。”
“我骂了那孙子,他能老老实实不去祸害人?”朱志说完,叹了口气,“当医生,首先的就是嘴巴要严,我老板说了,我们这方向的尤其是。可是,这个人的行为我们知道却不阻止,这难道不是间接杀人吗?”
朱志在那边的情绪很激动,看了他回去之后,一个人琢磨这事都快上火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
“首先,你要知道这个人的交际圈,然后确定他的目标对象是谁,用隐晦且不泄露他人隐私的方式提醒那名可能的受害者。但是,这里就有一个问题,当你走到那一步,成功提醒了那名女性,那么你的病人难道会就此打住吗?我觉得不会,他很可能会再寻找新的目标。”
“艹!”这些朱志不是没想到,只是温浥尘这么说出来,他身上的无力感更重了。
“你们也有心理疏导的课题,从患者的心理上去劝他停止这样打算。”
“温浥尘,你什么时候这么冷血了?你的意思是,谁被他盯上谁活该?”朱志在那头骂开了。
“我不是那意思……”
他打算解释,朱志那头连珠炮似的就截了他的话:“那是因为在你那儿,我说的都是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