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安敏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凭什么不告诉自己?他不是说了他是独立的人了吗?
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敢隐瞒?
他凭什么认为瞒得住,他有没有想过梁言知道会怎么样?
梁言想得几乎呕血,他咬了咬牙,几乎想立刻跳起来,像梁安敏大声质问,问他到底凭什么?为什么不说实话。
但是梁言并没有走出去。事实上,他还是平静地躺在床上咬牙切齿。他只是觉得很伤心,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似乎只要站起来,原本的平静祥和都会被打破。
可梁言为什么要伤心呢?他是不是应该装作不知情,然后继续享受着这份原本并不属于他的家人的宠爱……
这一天,梁安敏第一个发现梁言的不正常。
那是在吃饭的时候。梁安敏觉得儿子恹恹地,精神不佳,吃饭的方式也不是很礼貌,一粒一粒的挑着米饭吃。
于是他轻咳一声,说:“好好吃饭。”
梁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好像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没开口,只是快速的吃完最后一口,然后就离开了饭桌。
梁母看了梁安敏一眼,有些疑惑:“吃这么少?”
“……”梁安敏了解儿子的食量,知道他吃的确实少。
“是不是中午你又给他做了零食?”梁母有些生气。她觉得梁安敏总是给梁言加餐,正是这不规律的饮食,才让孩子有了胃病。
“怎么会?”梁安敏回想了一下,儿子中午吃的也不多。
“是不是有心事?”
梁安敏吃完走进卧室,看到儿子趴在床上,于是走上前轻抚他的头发,问。
“……”梁言心里有些烦躁,推了推父亲的手,“别摸。”
说完,欲盖弥彰似得加了句,“热。”
“……”梁安敏讪讪地收回了手,“你是生病了吗?”明明今天中午还很正常。
梁言小的时候身体不好,作为单亲家庭出身的家长,梁安敏也没少带着他去医院。索性上初中的时候他就很少再生病,带给梁安敏的压力一下子轻了许多。
实际上在性器官开始发育之后,a的身体各个方面都开始良好的生长。体能的强健是判断a的主要标准,因而总的来说a是很少生病的。
然而很少生病的人总是担心会生病,往往大病都是在很少生病的人身上发生。
梁安敏自然也不敢疏忽。
“我好得很。”梁言闷闷地说。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您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梁言觉得这件事很难自己讲出来。他甚至不知道要不要现在就问梁安敏。但同时,他又遵循着本能,冲动地问了出来。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您不觉得奇怪吗?您是一个o,也没有和人交往过。儿子却是a?”
“……”
梁安敏睁大了眼睛:“你什么意思?”
“……”梁言不耐的从床上坐起来,“您说我什么意思?”
梁安敏是什么样的人,看着梁言的脸色,连带着他刚才说的话,几乎立刻猜到了梁言想要说什么。
但这也是他心虚的地方,所以更不敢把话题向那边引导,只能努力向上扯了嘴角,僵硬地说:“你这几天在这里,也没什么其他事情做。要不要出去……”
“行了。”梁言打断了父亲的话。“您到底愿不愿意说实话呢?”
他稍微抬眼,直视着梁安敏。
“抱来的。什么意思?”
梁安敏脸色“刷”的一下变色极其苍白,扶着旁边的椅子,拼命地平复呼吸,身子颤抖的好像随时都能够倒下来。
过了许久,梁安敏的声音异常颤抖,道:
“你听见了?”
“这很重要吗?”梁言烦躁地说。
空气中似乎黏着看不清的丝线,让人的心情异常的沉重。
他们头上仿佛都凝固着欲雨乌云,即刻便是暴风骤雨。
“……”
梁言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
他语气轻轻,声音却很冷淡,说道:
“我出去冷静下。晚上在外面住,您不用找我。”
他沉静的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站起身,手里拿着外套,就要走出去。
梁安敏连忙跟上,在他还没走出去的时候,手用力的拉住梁言的胳膊,苦苦哀求:“宝宝、你听我说,等等……”
梁言回过头,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他确实停下来,等着听父亲的解释。然而在梁安敏无数次“我”之后,他轻轻地把父亲的手放下,说:“不要着急,慢慢想。想好了再说,好吗?”
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好像情人一般的安抚。然而这在这种情况下,梁言这种语调更是让梁安敏胆战心惊。
当梁言转过身要走的时候,梁安敏猛地抱住了梁言的腰,语气几乎要崩溃:“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的时候,我说的话就一点都不听?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
梁言略微转过头,语气还是淡淡的:“只要您说,我就相信。”
“……”
“您倒是说啊。”
‘你确实和我有血缘关系’这几个字随时就能够从嘴边说出来,梁安敏也不觉得说这几句话有什么困难。
他用力捏紧了梁言的衣服,生怕梁言走出去,然而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梁安敏甚至自暴自弃的怒吼几声,脸色苍白的吓人,却始终没能给梁言任何的解释。
梁言突然觉得身上的力气都被抽走了,无力感顿生。但这能说明什么呢?眼前的人能称为他的‘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