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神魂。天帝爱子,自然毫不犹豫。
“帝君且慢。”南华尊者拦下了天帝。
一个是天地之主,一个是隐世神尊。谁也不知两人商量了什么。等在外间的人终于在第七日的晚上,等到了重明殿下终于醒来的惊喜。
亲近的几人都围在床边,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宴重明冷淡的扫视一圈,没看见他师父。
天帝遣散了众人,声音有些沉重,“你师父在剑墟等你。”
宴重明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起身就往剑墟奔去。
剑墟在天宫最下一层,沿着天宫外围,越往下越沉闷,无风可御。宴重明一路奔走而来,灵力浅薄,连御风之术都不能施展。
他皱了皱眉,勉力招出重明剑,御剑赶往剑墟。
天宫之下的剑墟留存万年,灵气流动,镇守天宫安宁。剑墟之中剑气四溢,不知何时竟归于无形。
宴重明一路无阻来到剑台之前。南华尊者盘腿坐在剑台之上,那把七星龙渊放在一旁。
“你来了。”南华尊者睁开眼。
宴重明轻轻叫了一声“师父”就愣在原地。师父仿佛一夜苍老,白首耄耋。他眼睛酸涩,忍了又忍。
“生死有时,弹指刹那。为师叫你来,可不是看你伤心落泪的。”
南华尊者叹息一声,接着道:“剑墟镇守天宫万年,此番魔族入侵却毁了根基。为师油尽灯枯,这把七星龙渊尚能守一方安宁。”
“师父不可!”宴重明失声道。
“你虽随我隐居宴山,也当明白苍生为重。”南华尊者将那把七星龙渊剑封入剑台。
“你性子淡泊,天赋极佳,这些都让为师欣慰。如今你灵力尽失,神魂受创,往后,当回宴山悉心闭关。这是为师最后的要求。”
“师父……”宴重明欲言又止。
南华尊者却仿佛知他心中所想,“那个孩子虽然不幸,却与你无关。事有因果,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可徒儿想再见他一面。”
隐世尊者垂垂老矣,看见唯一的徒儿虽仍是淡漠疏离,眼中却满是执着坚定。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心不迷不堕生死,业不系不受形质。爱不重不入婆娑,念不起不生业累。”
忽然剑台一阵躁动,裂开一道缺口,南华尊者阖上双目,投身那道罅隙之中。缺口转瞬即逝,恢复如初,徒留一把七星龙渊封于剑台之上。
“师父!”宴重明怔怔看着那空空的剑台,跪了下来。
第76章君埋泉下泥销骨
三年多了,整整三年四个月又八天。
醒来就被关了起来,这是必然的结果。
最开始清醒的时候,眼睛刺痛,一片黑暗。身体无一处不疼痛,千云挣扎着爬起来,摸索前行。
三面冰冷的墙壁,前方应该是无形的结界。
毫不意外,他被关了起来。
他在黑暗疼痛里煎熬了十日,发现原本占据自己身体的怪物不见了。这是他自己的身体,同原来一样。又过五日,先前因被强光刺伤的眼睛也好了。
眼前仍是黑暗,但应该是白天。头顶极远处依稀有光照下来,约莫能看清这里是地牢。
他不知道这里关了多少人,但这最后的牢笼里只有他。这些天,他隐约能听见叫骂吵嚷,但都是听声不见人。
那些怒骂声中,千云却越听越心惊。
外间世界,风云变幻,血流成河。而这所有的起因,皆是魔族大肆入侵,外接内应,而那个内应,不出意外,就是他。
千云无力反驳,昔日血腥历历在目,除了西海惨烈的情形,他最后破开的那面石壁,打通了魔族到天界的入口。
滔天大祸已经酿成,接受惩罚是必然,他没想过还能活。
只是,等待死亡的日子有些太长了。长的让他害怕。
整整三年零四个月又八天,没有一个人来。
一开始他心底隐隐祈盼,觉得母亲纵然不喜欢他,总会来见他最后一面的。慢慢的,他开始害怕起来,怕再没有人记得他,纵然所有人都忘了他,他的两个姐姐一定会来,毕竟从小也只有她们是真心对他。
可是一天天过去了,他在地牢的墙上划了一大面痕迹,记下了流逝的时光。三年多了,始终没有人来。
这三年里,除了大片的空白和虚无的光阴,就是偶尔听见的咒骂之声,无非是宴山君又做了什么挽留三界的大事,抵御入侵的魔族。
千云自然是心生敬佩,然而却也知道,这滔天大祸的根源是他捅出来的。
他总是在漫长的寂静里一遍遍回忆从前种种,大多是他各处周旋奔走,晚间拼命修炼的时日。这短短的十三年间,打记事起竟无一刻不忙碌、无一时不烦忧,从无一日随心而为的时候。忽然就忆起他四岁那年,长姐为他取名“千云”,说是希望他这一生像云一样自由无拘。
想起这些幼年的情景,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觉得心口一阵阵的闷痛。如今三年时光倏尔过去,他忽然就十六岁了。
黑暗的地牢里寂静的让人发疯,偶尔他也会想想那个如明月一般高不可攀的少年,那是他毕生所见过最完美无缺之人。生来就是让人膜拜敬仰,如今又以一己之力挽救三界于水火。
千云大概也想象不出那是何等的荣光无限,那是他终其一生都触摸不到的另一个世界。有人如明月,可望不可即。
大约年少时真的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因为除了心生艳羡之外,还会生出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