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上一面,他真的很高兴。因为戚无为可以不必像他一样留有遗憾,他在现代的父母遭遇车祸时,他只有十三岁,没来得及见父母最后一面,这已经成了他心里最大的憾事。
然而还不等他长出一口气,却听嬷嬷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起来,一叠声地喊:“夫人夫人!”
许恪心一凉,顾不上男女大防,几步走过去掀起帘子看向姜氏,只见姜氏头歪向一侧,紧闭双眼,看着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了。
他急忙说:“快把夫人躺平!”
姜氏现在的姿势还是坐靠着,许恪也没什么经验,只是凭感觉这种姿势呼吸不那么顺畅。
嬷嬷慌忙把姜氏放平躺好,在她心口顺了顺气。
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丫鬟禀了一声:“世子爷来了。”
接着戚无为喊道:“母亲!”
第9章
戚无为走到门口已经听见嬷嬷连声在叫“夫人”,他心知不好,拨开帘子就闯了进来。一看姜氏都死了一半了,他脑袋一轰,脚下就是一软,差点摔倒。
许恪将他扶稳了,顾不上其他,只问:“世子爷,你请的神医呢?”
对,还有卓神医!戚无为忙站直喊了声:“快请卓神医!”
一个挎着药箱身着布衣长相儒雅的年轻人走进来,他身后还跟一个药僮,柳大夫陪同在侧,看举止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恭谨。
许恪有些吃惊,没想到卓神医这么年轻,比柳大夫年轻不少。
戚无为打着帘子将卓神医请进床边,这个时候也不用避讳什么,卓神医一看姜氏脸色,就抬手切脉,边示意药僮打开药箱。
卓神医拿出一包银针,柳大夫给他打下手,只见卓神医动作飞快地在姜氏几处穴位上扎了针,姜氏悠悠醒转。
“母亲!”戚无为叫了一声。
姜氏目光转向他,很是欣慰,“为娘能看你最后一面,就知足了。”
戚无为摇摇头,说:“母亲别这么说,如今孩儿请来卓神医,他定能妙手回春治好母亲的病。”
谁料卓神医接话说:“治不好了,能拖一时半刻给你们母子告别,就是全了你的孝心。”
戚无为一怔,姜氏似乎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神色还很安详,对戚无为说:“咱们娘俩说说话。”
嬷嬷便把其他人都带走了,只余下卓神医还守着两个人。许恪在外间听见里面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最后戚无为一声痛哭,悲声叫娘,他就知道姜氏去了。
听着戚无为哭得伤心,许恪脸上止不住也流了两行泪。
嬷嬷领着一屋子人哭了一阵,便开始忙姜氏的后事。戚无为跪在姜氏床边,嬷嬷拉着他在瓦盆里烧了纸,先为姜氏送终。做完这头一件,戚无为才失魂落魄地吩咐许恪:“各处报丧吧!”
许恪出去找管事按照原先准备好的,往各路亲朋处报丧。
卓神医也没离开,他正拿着从姜氏身上取下来的银针端详。只是屋里忙前忙后的,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柳大夫想将师兄带到自己住处歇息,却听卓神医说:“我还有话要和世子说。”
戚无为闻言强打精神站起来,请卓神医到姜氏的小佛堂说话,那里清净些。
小佛堂光线昏暗,戚无为引着卓神医走到一张小几子旁,姜氏偶尔在此处抄写佛经。两人分了主客位,在两侧坐定,佛堂没有侍奉的人,戚无为说声“失礼”,倒了杯凉茶放在卓神医面前。
卓神医示意无妨,直接切入主题,说:“令堂当年生产时落下身体虚空的旧毛病,这些年又虚不受补,我师弟虽尽力调养也只是补救一二,没能固本培元。”
这些戚无为也清楚,便点点头,“家母当年生我时吃了苦,后来又受些磨难,身子没养好。”他直白的说姜氏受了磨难,就是指受了戚老夫人的磋磨,这事儿早些年戚老夫人还在世时,京城里人人知晓,戚无为也没想着家丑不外扬。
卓神医对他家往事没兴趣,又说:“但是按照令堂的体质,精心保养着,多活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说起这个,戚无为更加自责,芸娘的事到底因他而起,没有这件事,他母亲好好的哪里会受到惊吓?
“前些日子,家母受了惊吓,自此一病不起。”
谁料卓神医听了这话,却摇摇头,说:“世子没明白我的意思,令堂不是受了惊吓身子虚弱,而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戚无为就愣住了,面色难看至极,中了毒?
“卓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堂中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慢性毒,看样子至少中毒两三年了。”
戚无为脸色变了又变,他母亲居然是中毒而亡,这是他两辈子都不知道的事情。会是谁下的毒?戚无为将姜氏身旁的人回忆一遍,贴身侍奉的都是姜家的老人,因为戚老夫人和姜氏不和,最初互相防备的时候,姜氏吃穿用全都来自姜家。姜家的世仆怎么也没理由会下毒害死姜氏吧?
卓神医收拾好药箱,起身告辞:“世子脱不开身,卓某就不打扰了。”
戚无为暂时收起思绪,陪着卓神医出了佛堂,神色如常地指挥下人准备丧事。在姜氏入土为安之前,他不打算动手排查内奸,只要是他们侯府的人动的手,他就能把那人揪出来!
想到内奸,戚无为就想起许恪来。正打算叫人把许恪找来跟在他身边,就看见许恪一路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姜舅爷和、和侯爷、打起来了!”
戚无为忙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