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毫不犹豫地给他推荐:“选最短的时间。”
库克:“……”最短的时间赔率是最高的,换言之是最不靠谱的选择。他听说过绯色之月强得离谱,可托马森好歹也是挑战者中的第一人,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灰袍巫师吧?怎么可能输得那样快?
可他看着阿什认真的神色,咬了咬牙,转身朝人群外挤去。
一口气狂奔到赌场门口,给自己留了点回家的路费,就把剩下的全部身家压了上去:“一小时!我选一小时后,南斯阁下获胜!”
周围的人又以古怪与同情的目光看他。
想着,这一定是在前一把花重金压了托马森,现在看见绯色之月,又后悔了。赌红了眼,想一口气吃个胖子,把金币捞回来。
其实抱着这种想法的人有不少,不过他们还是没敢把全部希望压在一小时内。
想想都不可能吧。
就算是那个绯色之月,也不可能做到的吧……
“不可能!”
星之海中,托马森一扫阴冷之意,状若癫狂,双目赤红:“这不可能!”
他手执镶嵌着森白晶石的法杖,全身仿佛陷在一个吞没光线的巨大黑洞之中,周身有无数条黑暗的细丝,如水底水草一般往外飘摇,将他与四周银白的光墙阻隔开来。
他藏在自己张开的领域里,只有这样,才能在这无边迷宫中,将自己保全下来。
身陷迷宫的下场,看他的护卫伽罗就知道了。
在他的不远处,猫族兽人伽罗,已经不受控制的化身为了高大矫健的黑豹,安静地伏趴在地上,头枕在两只前爪上,好像睡着了一样。然而看黑豹时不时剧烈颤抖一下的身躯,才会知晓他在梦里并不安稳。
托马森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人从生到死,在命运长河中是一条线。
这条线独一无二,展现的命运是唯一的。
可这条线又蜿蜒曲折,在无数个拐角点,都拥有走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出另一种未来的可能。
命运编织者南斯,有一双窥破命运节点的眼睛。在他的领域当中,他能将一个人无数种命运的可能剥离出来,统统施加于这个人身上。当命运线盘根错节,千丝万缕地纠缠、重叠在一起时,身处命运当中的人,是无法找到正确的出路的。
伽罗已然被困住了。
而他,如果不是展开了自己的吞噬规则之力的领域,他恐怕也只能如伽罗一般陷落。
可他的领域不如南斯的领域。
托马森不愿意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事实:他的领域被南斯彻底压制,只能勉强护住他的周身。而南斯的领域,竟然在决斗开启前的刹那,就铺满了整个星之海。
他困守一圄,勉强自保,遑论反击?
他们都是灰袍巫师,无关实力境界的高低。
决定他们之间差距的,是对星辰规则的感悟不同。
“这不可能……”托马森仍不自知地喃喃着,他对这巨大的差距感到绝望,他太狼狈了,近乎失态地高声呼唤起来,“王座!莱因哈特冕下!他一定是在作弊!”
星之海四方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没有回应,就已经是个答复了。
没有作弊。
谁能在璀璨王座的眼皮子底下作弊?
托马森面色颓然,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恍惚地喃喃:“这样的程度,怎么可能只是第三巫师塔的塔主……”
……
门外。
库克又挤回了阿什的身边,难为他能在人群中精准定位到阿什了。
他一来一回,折腾的时间差不多就一个小时了。
“还没结束?”他喘着气,眼巴巴地看着阿什,“小兄弟诶,时间都快过了。”
却见阿什笑起来,抬手一指——库克恍惚地想,小兄弟的这个动作有点眼熟啊,感觉接下来又会有好消息发生?
他这么想着,就听见阿什的声音:“结束了。托马森出来了。”
他飞快地顺着阿什的指尖,朝巫师塔紧闭的大门看去,就见一束星光洒落,包裹着托马森与一只矫健的黑豹,落在了门口前的台阶上。
黑豹盘踞一团,像是受伤昏迷了。
而托马森跪坐在地上,仿佛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大汗淋漓,白发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与脸颊,眼神涣散,唇瓣颤抖,形容无比狼狈,让人想象不出他进塔前的自信与傲气模样。
不用等璀璨王座宣布成败,看到眼前一幕的,所有人心中都有了结果。
“好过分啊。”阿什还听见有人在小声的感叹,“绯色之月把人打成这样了,一点儿都不留手的。”
“对呀,好凶啊。”
“不愧是绯色之月啊。”
……
居然有不少人都在这么感慨。
对托马森的落败,竟然不觉得怎么意外。
坦然地接受了,再给西格妮的光辉战绩添加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西格妮又没有出手。”蒙也听见了这些议论,摇了摇头,“他大概只在旁边抄着手看了一场好戏吧?”
阿什眨眨眼,再次确认了传言皆不可信。看,一个新的传言正在他眼前发酵变质,成为西格妮虚假履历上的一笔。他若有所思着,或许以前听到的不少关于西格妮的传言,都是很有水分的。
“南斯阁下和西格妮呢?”半晌,不见熟悉的人出来,阿什拉了拉蒙。
蒙也不怎么清楚:“该出来了吧?”
门内。
星之海中再次平静下来。<